煤球因为姿势变换动了动身子,睁开眼瞧见睿雪没走才比闭上眼,往她手臂上枕了枕。
低首的睿雪唇角不自觉地勾着笑。
这时,腿边的手机屏幕亮起来,是闻玲。
目光黯了黯,不自主地叹了口气随后点开那条语音。
“小雪,到家了吗?裴律师走了吗?”
睿雪打字:[走了。]
闻玲:“没请人家上去坐坐?”
睿雪再叹:[这都几点了。]
这次,闻玲回地慢了些:“人家到底送你回家,你怎么这样?今天吃饭的时候就没给人家好脸色。”
重叹一声,只觉得天都塌了。
头顶似是被什么笼罩着,睿雪喘不过气,只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被“不能惹妈妈生气”这几个字捆到窒息,堆积的情绪早晚有爆发的那一天。
如果那一天真的来到,无关于任何人,只是他们的家庭氛围出了问题。
而解决这个问题的最好放大就是,有人要后退。
但不是她。
抬头望着漆黑的,没有一颗星星的夜空,睿雪又叹,拿出手机。
[贺逢年。]
[我在。]
掌心几乎是在信息发送的下一秒就传来震动,睿雪怔愣着,莫名的情绪推动着她燃起希望。
像是溺水挣扎着爬上岸的人,浑身湿透,急剧取暖地朝着火光走去、跑去。
抑制着不自主加快的心跳,她又问了今早问过的问题:[你什么时候回来?]
八秒后,他的消息传来。
[还记得小时候我们最想要的魔法技能吗?]
睿雪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一句话:
如果有一天我要选一个技能,那我要时空转移!
心口被重重一垂,她四下张望,手抖着打字:
[你回来了吗?]
视线模糊,指尖轻颤,随后刷新的页面弹出最新一条。
[你回头。]
第64章 [snow·64]
昏黄的路灯驱散周遭的黑夜, 暖黄色描绘着月亮,描绘着那道逐渐靠近的高挑身影。
一步。
两步。
来不及数那是第几步,泪水已经模糊了视线, 她瞧不真切他了。
好在,他走向她。
踏着夜色, 踩着树影, 时间所有的一切仿佛倒退,失去颜色,只突出他。
披星戴月,带着熟悉的香气,脚步坚定。
就像小时候握在沙发里看的热血日漫, 男主杀出重围, 玄色斗篷就在高挑的身影后随风飘扬,抖落下尘埃, 犀利地划破静谧的夜, 在黑夜中崭露头角, 闯入女主的视线。
此刻的贺逢年就和那个男主一样, 一双眼睛里只有她,只望向她, 光芒万丈。
“你怎么——”
“先别说话。”
微微俯身,不用看就伸手、弯曲,精准地揽过她, 靠在她的肩头, 嗅着她身上的气息。
一切行云流水,仿佛已经重复了亿万次不止。
对呀, 他们本就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关系。
睫毛轻颤,她听到贺逢年的声音温柔地落在耳边。
“让我抱抱你。”
低沉的嗓音软化了耳根, 那抹湿意浸湿了他肩头外套,也顾不得什么在一起没在一起,她就是要抱他,给他抱,就是要随心而为,不再压制自己的喜欢。
仿佛已经不记得当初因为什么闹矛盾分开,所有不好的回忆全部倒退,她的脑海里此刻只有一个想法。
拥抱他。
紧紧地抱住思念的人。
闭上眼,一滴泪彻底滑落,滴在宽大的肩头。
睿雪一只手还抱着煤球,另一只紧搂着他,大胆摸着他衣料下劲瘦的腰身。
回想起两人第一次,睿雪还问他,是不是腰上打了鸡血。
她勾着唇,低声问他:“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要明天吗?”
肩窝沉默两秒,随后含着她的碎发应:“其实天还没黑我就来了。”
立马想到裴之礼送她回来,睿雪从他怀里起身,把煤球给他:“我妈不是今天生日么,找了裴之礼过来,晚上非让他送我回家,我们两个都是被迫的。”
怕他不信,睿雪又说了好多今天在庭院的事,说完她喉干舌燥,后者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有些不满:“能不能给点反应?哑巴了吗?”
他摇头,头顶的光照亮额前发丝。
“我在想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刚刚,是在和我报备吗?”
不用睿雪回答,贺逢年先一步再问:“可男女朋友之间才需要报备。”
四目相望,心跳震耳欲聋。
身前的碎发被风吹起,睿雪望着眼底亮晶晶的男人,身侧的手捏紧又放开,往前一步,直到脚尖相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