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你们知道的,真正的太子殿下从不在乎这身黄袍。你们选不了的人,他自会去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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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钟前。
一触即发的围剿无端湮灭,西岚军与燕楚两军擦肩而过之际,一抹暗影从中跳跃而出,一路潜行至最中心的太子车架边。
“梁映,是我。一句话,林清樾你救还是不救?”
这个嗓音叫梁映如何不熟悉。
是周念。
先前在书院和皇城那般与林清樾针锋相对,如今却被林清樾任命为武德使,负责军中暗探和监察。
这段时日,燕楚两军的秘密联络没少靠周念暗中传递。
“救。”
梁映启唇,应得几近无声,字义却不曾有一丝模糊。
“好,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不要引人注意,老地方见。”
周念的话声于下一刻消失无踪。
在常人看来太子并无异常,只是中间下了车架去净手,不过须臾就前往帐中商议大事。
但在城下的暗道之中。
倚在石壁等待的周念,冲着来人轻佻地吹了声口哨,将其引到巡卫看不见的支路才开口。
“梁映啊梁映,真不愧是你。”
青年在短短时间之内,已换下了象征一国太子的龙纹锦袍,现下只有一身素得不能再素的夜行黑袍,衬得衣衫之下的躯体满载着不属于上位者的难训野性。
“让你拿的东西拿了吗?”
梁映飞速颌首,便语带迫切问起来。
“阿樾到底怎么了?”
“萧定安借琉璃之手,研制出了一种新药,林清樾中计,被此药迷惑,已失去所有记忆,现在只听萧定安一人的话。”
时隔已久,谈论起萧定安,周念的眼里只剩下鄙夷,真不知自己当时为何会认为萧定安是个需要她守护的文弱
傀儡。
“我虽能带你去找她,但她见到你能否恢复记忆,而你今夜是否会葬身敌营,我都无法保障,你要想好……”
梁映收紧掌心,似是不曾听见周念最后的警告抬步便走。
“哎,走那么快!你听没听清啊?倘若你被发现,千万别提我,我更不会现身救你。能给东家做到这步,我可是仁至义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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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萧定安提出的两个时辰,已过去半个时辰。
楚军营地。
西岚亲王不再同萧定安去赌梁映的心思,在给楚军撤军的时间里,霍奇征调了一营的将士秘密护送他离开。
萧定安忙着善后,并未注意在重兵把守的一顶营帐内,突然多了两个西岚装扮的侍从。
被要求褪去戎装的女子换了一身单薄的女装,仰躺在榻上,平举着一颗黑色药丸在眼前。
这是定安哥哥给她的假死药。
定安哥哥说,现在局势对他们不利,对面的燕国太子狡诈非常,若是她未失忆前的身份镇不住燕国太子,她便要服下这个药,当场假死。
这样就能力挽狂澜,救定安哥哥和自己一命。
定安哥哥还说,绝不会弃她于不顾的。
她该相信的……对吧?
林清樾忽然坐直,遵循本能地将手中的药丸往袖中藏好,再看向营帐门口。
“谁?”
两个西岚侍卫没想到失忆的林清樾还是如此敏锐,其中一人打了个手势,便掀开帘帐走了出去,剩下一人从甲胄之中抬起脸。
比世间任何颜色都要浓烈的眉眼骤然出现在眼前,林清樾刚想喊人的嗓子蓦地哑了哑。
“是我,梁映。”
“……梁映?”
奇怪。
林清樾按了按心口,仅仅两个字,这里竟就生出一股酸涩炙热的暖流。
“我不认识你,你不该出现在这里。”
萧定安对她说过,现在还能留在营中的所有燕人不是受控于在叛贼林晞手下,就是对面燕太子的暗探。
没有一人可信。
林清樾忽略自己不想叫人的异样,只能避着越走越进的男人,不断地往榻上后退,直到把自己蜷缩成一团在角落中。
男人这才意识到不对,在她叫人的极限停下了脚步。
朝思暮想的眉眼分明近在眼前,可梁映却只看到了怯弱和无辜,他这才明白了周念所说的药性之奇诡究竟为何。
“他竟连防身的刀都不曾留给你么?”
怕她反抗,就拔了所有的爪牙么。
梁映眸色涌起一抹戾气,旋即又在迎上女子的眸光时,迅速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