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笑脸看在梁映眼中无比单薄。
“阿樾,刚刚路过的那一处,我想再去检查一下。”
“嗯好。”
林清樾的信任,让梁映放心走到几十步开外后,换下了林樾面前那副执着青涩的少年模样。
高大的身影立在枯树之下,凛然若霜。
一抹身影从周边高树上一跃而下。
“殿下,有何吩咐。”
“木牌呢。”
暗卫垂首道:
“殿下的那份明部已经在陆询处准备了。”
“我还需要一份。”
“可——”
“你要违命吗?”
“属下不敢。”
梁映沉下神色时,气势压人,暗卫喉口咽了咽,转瞬领命消失在梁映眼前。
阿樾,放心。
我会让你永远自由自在,干干净净。
……
说实话。
林清樾很清楚,自己就算拿不到木牌也不会怎样,她好歹还算林氏暗卫的一员。
梁映更不用说了,太子殿下的木牌肯定早有安排。
但她什么都不拿就能交差,好像也说不过去。
林清樾认命地起身,想着累就累点,趁着梁映不在,直接去那抢得最厉害的学子手里抢一块回来。
只是才往前走了两步,却忽然一块木牌落在她脚前。
那序号竟赫然写着壹。
“这可是姑娘掉下的木牌?”
一道醇厚温柔的男声缓缓从林清樾面前的密林后传出。
林清樾愣了愣。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听过这个声音。
“定安哥哥……?”
“好久不见啊,小樾。”
第079章 人情债
深秋的密林间, 缓缓步出的男子着一身鸦青锦袍外罩月白狐裘,玄色丝线在他的袍角绣出一只昂首欲飞的鹤形。
这极致的颜色似是为了坠住男子清癯消瘦的身形,不至于被秋风带走。
走近之后,更觉男子生机寡薄。
紫金冠下, 肌肤苍白, 而五官却被一副打造精巧的银质面具全然包裹, 一双淡漠的眼只在对上眼前之人时, 才从面具深幽的孔隙中露出一丝温柔。
他在林清樾面前俯身, 将地上的木牌重新捡起,拍了拍上面的灰,再一次递了过来。
“我害怕小樾已经忘了我, 便想着东西给到就好了。”男子说着低低一笑,“没想到, 你还记得我的声音。”
“我很开心。”
怎么会不记得呢?
四年前,她能顺利叛逃离开林氏,没有萧定安的帮忙,决不会那么顺利。
林清樾顾不得男子手上的木牌,拉着男子衣袖下单薄的手臂左右转了半圈, 又顺势切了切男子的脉。
“你当年回去有没有被林氏发现?他们都对你做了什么?怎么脉象这么微弱?”
林清樾这一生鲜少欠过人情。
一次是父亲替她挨刀。
一次就是萧定安冒着被族中惩戒的风险,为她掩藏踪迹,误导林氏。
时隔四年的愧疚、惦念在久别重逢之际, 如忽然决堤的堤坝,汹涌地林清樾的心间铺开。
萧定安隔着面具欣赏着林清樾为他而忧心的眉宇, 也静静打量着隔着四年时光,他无法目睹的她的成长和变化。
半响, 载满满足的男声安抚地响起。
萧定安拉下林清樾为他切脉的手。
“放心,我说过, 我对林氏而言是很重要的一枚棋子,他们不会真的对我下手。”
“而且都四年过去了,这件事除了你,没人在意了。与其担心我,不如说说你,这些年你过得如何?”
“外面的世界,真的有你从话本里看到的那么精彩吗?”
林清樾想起自己离开前对萧定安说的话。
“我想去外面看一看,没了林氏,是不是一样能活。”
她和萧定安都是出生在暗部的林氏族人。
生下来就需要面对林氏的宿命。
不像明部,还可以过一过正常人的生活,他们刚刚有了些自己的意识,便已经投入到了暗部的训练之中。
五六岁的孩子已经摸上了刀。
八九岁的孩子已经杀过了人。
林清樾认识萧定安,是在暗部等第的考评之中,她才七岁,第一次参与从“叶”升为“枝”的评定。
通过的标准,是将高一等的“枝”打败。
而分给她的,就是大她两岁的萧定安。
那时,年幼的她为了达成母亲的期望。
林清樾拼杀得很努力。
而萧定安与她相反,没有一丝求生。
见她锲而不舍的,用娇小的个子,微弱的力量,笨拙的身法,一次又一次从泥潭里站起来,要将他打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