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巴吉尔的消息时,他可以生气巴吉尔乱开玩笑。
看到笹川了平通红的眼睛时,他可以欺骗自己前辈肯定是昨晚熬夜了。
看到青年苍白的脸,他可以安慰自己那个人只是睡着了……
可是狱寺隼人的眼神,把他所有的假设都毫不留情地摧毁——
狱寺隼人和他们几个都不一样。
没有沢田纲吉,他们还有自己的生活。可从第一天见面起,狱寺隼人的世界就以沢田纲吉为中心旋转着。
而那个眼神——失去了全世界般的空洞绝望,让山本武找不到任何借口否认那个既定的事实。
“……狱寺……”山本武想要说什么,却哽在喉间难以出口,然后嗅到了银发青年身上浓郁的血腥味。
“……狱寺殿下回来后一直不肯接受治疗……”巴吉尔黯然开口。
“我们为沢田治疗了多久他就这样待了多久……”笹川了平在一旁的椅子坐下,抬手按着额头。
“狱寺……你应该去接受治疗。”勉强收拾了一下心情,山本武开口。
“……”
“狱寺你不要这样!阿纲……阿纲他不会想看到你这样对待自己的身体的……”
空洞的碧眸微微一动。
“狱寺……”
“那就起来骂我啊!!”似是压抑多时的爆发,狱寺隼人大吼道,“骂我也好打我也好就是不要躺在这里一动不动啊!!……对、对不起十代目,我不是故意冲您大声说话的!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
银发的青年将脸紧紧埋在棕发青年的掌中,“对不起……请您睁开眼睛好不好?请您不要生气,都是我的错,都是我不好!求求你睁开眼睛……十代目……”
“……狱寺……那不是你的错……”山本武神情难掩痛苦地按着狱寺隼人的肩膀。
犹如失控的野兽一般狠狠地甩开山本武的手,狱寺隼人怒视着他。
“我就在那里!!!和十代目一起去的人是我啊!!可是……可是我却……呃!”
山本武看着被击晕的狱寺隼人倒在洁白的被面上,抬头——
“笹川前辈……”
白色头发的男人咧开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们不能再经受任何损失了……而且,要让沢田安心地走……不是吗?”
山本武动了动僵硬的嘴角,“哈、哈哈……前辈果然很可靠啊……”
“狱寺我会负责的……”笹川了平沉默了一下,“山本——你最好去发泄一下吧……”
男人拍了拍青年紧绷到了极限的手臂,然后拉起了昏迷的狱寺隼人的手臂搭在肩上,随巴吉尔一同离开。
——不同于待在意大利的他们,身处日本的山本武连那个人的死讯都是别人转述的。
山本武僵立在原地许久,发出了破碎的笑声,“前辈真是……太敏锐了啊……”
修长的手盖住了眼睛,黑发青年喃喃自语,“我要怎么办?阿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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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医疗室里只剩下躺在床上的棕发青年时,一缕轻柔的烟缓缓浮现。
一道纤细窈窕的身影出现在青年身旁。
库洛姆紧紧抱着怀里的三叉戟,仅剩下一只的大眼睛满含泪水。
“BOSS……我回来了……”
纤细白皙的手颤抖着轻抚着青年冰冷的脸颊。
库洛姆想起那天青年一脸神秘地告诉她,他已经找到方法可以把骸大人接出来了,让她再等等,还让她别告诉骸大人,要给骸大人一个惊喜……
“BOSS……我们已经快准备好了……为什么……”库洛姆泣不成声。
泪水滴落在青年脸颊上,库洛姆慌忙抬手擦去。
“BOSS对不起,我……”
雾,再一次升起,层层围绕住库洛姆的身体。
而当雾气散去,出现的,是六道骸。
“kufufu……”男人低笑,“卑鄙的黑手党,果然不会遵守约定啊……”
戴着黑色手套的手轻柔而危险地抚摸着青年苍白的脸。
“你毁约了,沢田纲吉。”男人微笑着,却在下一刻变得神色危险,“这样的你,还要妄想得到我的认可吗?”
青年没有任何反应,神情安详得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
男人俯身在青年耳旁低语,“既然你毁约在先,那么接下来我做什么,都与你无关了。”
说罢,男人归还了女孩的身体控制权。
库洛姆抱着三叉戟跌坐在地。
“BOSS……骸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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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诺找到山本武的时候,那个向来注重自己身为运动员的身体而从来不碰烟酒的人,却像不要命一样疯狂地灌酒。
凌乱的酒瓶倒了一地。
迪诺沉默地走到黑发青年面前。
山本武抬头,眯了眯眼,对方的金发在黑暗中一样惹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