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一刻开始，以审讯室为界，师生三人彻底走上了完全相反的道路。
有人朝向即将到来的极昼，也有人自甘沉沦于无尽黑夜。
但习惯了夜行的生物，或许只会在追寻太阳的过程中被灼烧殆尽……
……
[白兰地说那番话是什么目的？告诉琴酒他的卧底身份吗？]达瓦先生继续自己的人类观察日志，祂不太理解地问。
本该昏睡的照顾在自己的意识海中格外清醒，他淡淡道：[是邀请。]
[邀请？]
[你可以理解为一位老师对学生最后的规劝和仁慈。]
昭裕非常赞同白兰地那句话，诞生于秽乱之人的确只有腐烂一条路可走。就像白兰地自己，就算他还记得自己的真实姓名，还记得自己是CIA调查官，他就能回归过去平常随心的岁月了吗？
不可能的。
那些死在他手上的生命，飞溅的鲜血，哭喊的面容，只会在一个又一个难眠的午夜光顾。
而对于在组织中作为白兰地结下的缘，也会在未来无数次回忆中只留下最正面的印象，并一再折磨他的精神和情绪。
白兰地的未来已经可以预见，不是用一生来为犯下的罪孽赎罪，就是一辈子活在愧疚之中。
当然，他比较幸运，他将灵魂交易给了恶魔。等一切尘埃落定，他将获得永远的安眠。
……
昭裕后来是在飞往东京的飞机上苏醒的，白兰地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把苏格兰贴身穿戴的战术手套放在他面前。
在柔和的光线下，昭裕一眼就认出了手套的主人。
他伸手捡起它们，神情还算淡定——如果无视略微颤抖的指尖的话。
“苏格兰……”
昭裕只开了个头，白兰地便道：“他在情报组很安全，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至于以后，这取决于你自己，明白吗？”
昭裕的注意力大半被前半句话吸引了：“情报组？”
“本来应该是刑讯组的，但你也知道组织部分成员对卧底抱有极端仇恨态度，因为苏格兰的重要性，那位不希望他卧底身份被太多人知道，所以暂时只软禁在情报组。”
昭裕：“……”
这软禁了个寂寞……
要知道，情报组现在基本已经是波本的天下了。
他略微松了口气，但在白兰地面前昭裕还是露出了担忧的神情：“我明白了，我会照做的。”
白兰地深深地望着他，眼里带着昭裕看不懂的情绪。
昭裕用眼神新闻，却只得到白兰地一如既往宽容的微笑。
[他在自己身上装了发信器，并把信号以发现炸弹犯的理由传递给了警视厅。]达瓦先生提醒道。
昭裕一怔：[他要救我！]
组织命白兰地负责押送就是为了连坐，如果白兰地真的用这种方法放走昭裕，可以想见等着他的会是什么结果！
昭裕不希望再有人在他面前死去了，尤其白兰地于他而言亦师亦友，是值得尊敬的前辈。
[发信器的具体位置。]昭裕冷声问。
[衣领下方。]
他没有犹豫，趁着白兰地带领的其他成员注意力不在这边时，突然靠近白兰地。
白兰地的瞳孔猛地一缩：“蓝佛朗克……”
昭裕垂眸。
即便是被自己突然“袭击”，白兰地仍考虑到自己，没有大声叫他的代号。
真是的，身为卧底怎么能对别人生起同情心？
昭裕用手轻抚白兰地的衣领，就像是帮他抚平褶皱：“白兰地，别管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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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记定时了嘤
第171章
组织的防范措施做得很到位，飞机降落在一个和组织有业务往来，但官方情报机构根本连想不到的集团的私人飞行场。
飞机还在跑道上滑行的时候，昭裕就注意到了三辆停放在停机坪上几乎一模一样的防弹车。
三辆车的车窗都加装了钢板，几乎把它遮蔽得密不透风，从外面根本看不到车内的情况，更不可能发现真正的白马昭裕在哪辆车上。
更重要的是，加装钢板后，车辆既可以隔绝红外线探测，又能屏蔽电磁波，就算昭裕不提前拆除白兰地衣领的发信器，一旦他上了车，警视厅那边就还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因为昭裕从被抓到现在已经被关押了很长时间，他的身体状况糟糕到了很严重的程度，白兰地为他找来了轮椅，亲自推着他下飞机。
“挑一辆车吧。”白兰地在他身后轻声道。
昭裕：“三辆车去往不同的目的地吗？”
“当然，无论你选哪一辆，都有训练有素的队伍负责你在日本的生活起居，这点你可以放心。”
昭裕歪了歪头：“那就随便选一辆吧，比如左边？”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昭裕一直注意着白兰地脸上的微表情，试图从中弄明白白兰地的后手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