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风亭很想逃,思及这幅病弱的身子,又只能无奈作罢:
估计跑不了几步就要完,还是算了。
就在百姓们带着敌意地靠近时,病弱的少年骤然抬头,声音轻缓:
“各位且慢!我……咳咳……在下的确不是凡人,但也不是妖物,惊扰到各位实感抱歉。来此,只为一则神谕:九月初六,水将淹江淮,神怜大夏子民,特派使者平患。”
少年抬头的刹那,喧闹的人群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面前的人实在是太美了,通身气质干净清雅,本该是一副出尘的样貌,却偏偏长了一双上挑的眸子,眼波流转间似山间妖魅,勾人而不自知。
莫不是狐狸精?
在场众人不约而同地心想。
人群中,不知是谁发出一声嗤笑:
“九月初六就是明天,但是各位看看今儿这天,哪里是要下大雨的样子?这小子长这么漂亮,我看就是妖精!”
许风亭看向开口那人,发现是一位长相普通的青年,若不是对方主动出声,他都注意不到,更加不会发现,那人的脖子上块疤。
这个疤……001给他的剧情里有提到。
许风亭的眸光微闪,下意识地看向人群外,果然看见了一辆马车,然而不待他有所反应,便听这人高声喊道:
“各位在等什么,快随我一起捉妖!将他带到官府还能拿到赏钱!”
正说着,青年突然冲了过来,一把钳制住来历神秘的少年,有人起了个头,其余的百姓也纷纷抄上家伙向前,里三层外三层地将人围了起来。
太多人了……
许风亭有些难受地皱起眉,呼吸渐渐变得急促起来,他抬眼看向人群之外,盯着方才看到的那辆马车,拼尽全力喊道:
“殿下!买命逃狱之人就在这,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
这样一声喊完,肺部的氧气一下便要清空,偏偏咳疾在此时发作,他又咳了起来,苍白的脸上都憋出了红晕。
就在此时,钳制着他的那位青年闷哼一身,转而吃痛地松开手,身旁一枚石子锵然落地。
“谁!”
青年愤然质问。
一道清润的声音自人群外传来:
“……你且看看孤是谁。”
此言一出,原本还在看热闹的人们大惊失色,不约而同地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转而纷纷跪下行礼,包括许风亭身旁的那位青年:
“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与此同时,人群渐渐散开,给太子腾出了一条路。
周围的空气终于流通了。
许风亭捂着心口大喘气,暂时没力气,也不想起身,只是摆烂地躺在地上:
都已经被当妖怪了,总不能要求妖怪知礼数吧?先躺着缓缓。
“诸位不必多礼,孤此次出行是微服出访,请起吧。”
少年储君走到许风亭面前,友好地伸出了手。
“公子也请起身吧,地上脏得很。”
今日的太阳特别好,洒在身上暖洋洋的,许风亭眯着眼,看清了这位太子的样子:
他穿着一身月白色长袍,举手投足都带着天家的贵气,端庄有礼,是一副芝兰玉树的好模样,难怪能让另一个男子为他倾心。
太子都伸手了,许风亭也没脸再躺下去,于是报以一笑,搭上了对方递来的手:
“多谢殿下。”
穆泽宇微微使力,将这位病弱的小神仙扶了起来,他看向刚才说要捉妖的那位青年,给暗处递了个手势,沉声道:
“拿下。”
话音刚落,藏在暗处的侍卫便冲到人群,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青年扣押。
青年不解其意,他抬起眼,向太子质问道:
“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穆泽宇没有回话,只是将目光投向身旁的小神仙,眸光带着温和的笑:
“公子方才让孤抓的人,可是他?”
许风亭点点头,他凑到穆泽宇身旁,低语了几句话。
穆泽宇仔细听着,忽而向前一步,在青年的脸上一阵摸索,一张面皮突然从青年脸上掉落。
当看到面皮下的那张脸,在场众人不由得惊呼:
“我是不是看错了?”
“这不是陈可善吗!夺妻杀子入狱的那人,你们还记得吗?”
“真是他,去年不是在狱中被斩首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
……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之时,太子解释道:
“孤前日刚接手刑部,便收到狱内‘花钱买命’的举报,严查一番后确系有此事,而米铺老板陈可富便是买命人之一,其弟陈可善本该在去岁奔赴刑场,如今却安然无恙。
此次出行,一是为了将这二人抓捕归案,二是想看看百姓如今都在做何种买卖,为何整个京城只有一家米铺?以至于坐地起价,赚得钵满盆盈,对狱卒慷慨赠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