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亭这是有喜欢的人了?是哪个病房里的女孩子呀?我怎么都不知道?”
风亭的目光落到刘媛媛身上,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而是问了一句:
“一个要被换心, 马上就要死的人, 喜欢谁重要吗?”
室内足足安静了好几秒, 刘媛媛脸上的笑渐渐僵住:
“你……你全都知道了?”
风亭移开目光,低落地嗯了一声:
“我知道我不是她的亲生孩子, 她捡我来,只是为了养出一颗健康的心脏, 给自己的亲生孩子续命,你们都知道这事,都在骗我。”
刘媛媛对于眼前这个自己看护着长大的孩子,还是有点感情在,见对方这样难受,连忙出声解释道:
“不是的,夫人在年轻时, 被告知身体不易受孕,正好的路上遇到昏迷不醒的你,以为自己不会有孩子了,这才将你捡来, 并不是一开始就想将你当……心脏的容器。”
最后几个字,她说得颇为小心翼翼,见青年没有被刺激到, 这才继续说下去:
“那时候,她的确是想将你当自己的孩子养。”
“但是一年后, 意外怀孕,担心自己日后会偏心, 本想生下孩子后,替你重新找户人家,只是谁也没想到,这个好不容易得来的孩子,竟然会先天不足。”
“当时你的所有身体体征都被医院记录在策,给小少爷做完检查后,发现你的心脏匹配度很高,就一直养着……”
后面的话,她没再说,而是叹了一口气,感慨道:
“这事,的确是夫人做得不对,她那时候太年轻了,做事过于不负责……”
风亭没想到,其中还有这样的曲折,听完之后,只觉得更可笑了:
“她不是不负责,不过是不够爱我罢了。”
若说不负责,他自己也不是一个多么负责的人,可是还是愿意倾注所有,给一个叫穆禾野的孩子,更不可能,在养了一年之后,还舍得将那孩子送给他人。
说到底,还是因为血缘二字,他不是那个女人亲生,自然也得不到对方太多的爱。
这样一想,风亭突然发现,他很早就给了穆禾野超乎血缘的爱护。
他这个人懒惰、柔弱,又缺乏持之以恒的责任感,很多事情都是兴之所起,没有长久地热爱过什么,就像是一湖平静的潭水,说好听点是温柔地包容一切,说难听点,就是没有任何激情。
可是有一件事,他坚持了十年,他将穆禾野养大,护着他远离剧情,摒弃自己内心的懈懒,逆天改命,也在那人身上,养出了自己的执念,让他对爱的概念,得以具象化。
不论是亲情还是爱情,这种感情在一开始,就已经凌驾于所有感情之上。
它是彼此灵魂之间的契约,相互联结,只要有一方有意,令一方就难以拒绝。
所以,在穆禾野动心的瞬间,他们的关系就已经改变,不再只是亲人这般简单。
见青年低着头不说话,以为对方还在难受,刘媛媛出声安抚道:
“别难过了……”
这话一说出口,连她都觉得苍白,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怎么会不难过,又是被母亲抛弃,又是换心的,这孩子还这么年轻,好不容易才养好了身体,本该又大把的好时光,却要在手术台上戛然而止。
风亭抬起头,因为想通了一直以来费解的事情,脸上甚至带着一抹笑:
“我不难过,不要替我叹气。”
过去的谎言已经过去,虚情之人的爱意成了无名墓碑,不值得缅怀,也不会再为此悲哀。
而他的爱人,还在另一个世界等待。
风亭定定地看着刘媛媛,语气认真:
“媛媛姐,我不想将心脏交给他们,你能帮我吗?”
刘媛媛一听就明白了,这是想逃跑,理智告诉她不能,可这几年培养出来的感情,却叫她犹豫了,半晌,还是出声问了一句:
“……我能做什么?”
青年很快就给出了答复:
“现在去我在的病房,按响警报,告诉他们,我跑了。”
刘媛媛皱起眉,觉得这个计划有问题,提醒道:
“这样的话,他们会将医院封锁,你根本跑不出去。”
风亭点点头,承认了对方的话:
“是,但我本来就没想跑出去。”
毕竟是从小看到大的孩子,刘媛媛对这人还是有点了解的,很快就明白了对方的意图:
“你不会又要自杀吧?”
一面说不愿意交出心脏,一面又谋划着,将所有看守的人都赶出住院部,这孩子明显是想做得更决绝一点。
不愿交的,分明是一颗健康的心脏。
他要用自毁的方式,让许家这些年的心血全部白费。
刘媛媛拉住人,急急地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