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摸到宴玦的侧脸,头发往后撩的时候,看见了那根夹着白色骨扣的辫子,眼神一暗,给拨到了耳后。
没了青丝遮挡,也没了闹心的阻碍,脸便完全露了出来。重尘缨一手托住他的下颚,把下巴又朝自己抬得更近。
距离再度缩短,看清了迸发生长的丛眉,看清了锋利上扬的眼尾,敛去了原本带刺的脾性,独独向他展露出乖顺,甚至连皮肤上的浅色绒毛都主动弥散出可爱。
比昨天远远的一眼更加注目,以至于重尘缨又看愣了神,看失了态。
直到宴玦的眼皮轻微抖动,是将醒的预兆。
重尘缨倾过脸,细细地吻他。
从浮浅到深邃,然后翻身而上,把宴玦的脖颈困在自己臂弯里,牢牢掌控,无法拒绝,只能承受。
宴玦意识朦胧,在难以分辨的睡梦边缘皱了眼睛,下意识跟寻熟悉的气息,牵绊之下,多是顺从罕有拒绝。
然后艰难又缓慢地睁开了眼睛。
重尘缨短暂放开他,心思狭隘地只空出呼吸的距离,对上视线,不出一词,紧紧注视着。
烧着了气流,扩散了气息。
宴玦睫毛轻动,瞳孔敛着光,已经不记得上一次睁眼就能见到重尘缨的脸是什么时候了。
只道恍如隔世,眼浸薄雾。
重尘缨没给他彻底回神的时间,捧着他的脸,又火急火燎地吻了上来。
越发狂悖的僭越,无视掉所有阻挠和障碍,从头蔓延到尾,不放过每一块地界,然后独占丰碑。
“别碰......”宴玦试图挥开重尘缨的手,却困于几乎完全限制的行动,只在僵持之后徒劳叹出口发重的浊气。
像力竭的蝴蝶,微弱扑棱着翅膀,落在雨后的泥地里,等着被路过的有缘人捡走,赐予他新的生命。
重尘缨就是有缘人。
他眼底带笑,用呼吸亲吻颈侧,故意把一手湿涂抹在宴玦肚子上。
看它随同呼吸忽起忽落,在晨阳底下波光粼粼,像一层层的海浪,颠簸。
掌心按上去稍加拨弄,便又听到了一声细嗓。
趁着宴玦神游的间隙,重尘缨一把掰过下巴,使其只能朝向自己。
“你怎么能这么漂亮,”附在耳边,压抑又爆发,“漂亮到我好想弄坏你......”
指腹猛地按在脖颈上,在惊动里留下淤青。
“那天和我做的就是你,对不对?”语气附着了引子,一点一点地亲吻,像噼啪作响的火星,“你也很想我......”
宴玦偏过脸,手肘抵着他,在没什么气势的斗争里晦涩出声。
“不行,我不想......”
重尘缨暗沉了眼睛,依然不为所动,只更加蛮横地按住他的手,别在耳侧,试图用行动让他闭嘴妥协。
“宴宴乖一点,听话。”喑哑到像是威胁。
但宴玦已经在混乱里彻底清醒,屈腿一踢,膝盖撞在重尘缨的腹部,把人踹到了床尾。
他看了眼重尘缨被自己踢到的位置,没什么痕迹,便拿被褥盖住自己的下半身,偏过脸,嗓音发沉。
“出去。”
重尘缨回过神,看着眼尾绯红未褪的宴玦再度怔愣。
“宴宴,我——”
“我不想说第二次。”
他哽了哽嗓子,怎么也没想到宴玦真会如此强硬地拒绝他。
嘴唇张了又闭,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沉默着收拾好残局。
临走前想要再抱一抱人,可手还没碰到,宴玦就直接挪到了床头另一侧,视线偏开,连眼神也不愿意给。
重尘缨忽然体会到了当时宴玦被自己拒绝时的心情,胸口堵得慌,只卡出声短暂的气:“......抱歉。”
等重尘缨的气息全然不见,宴玦才拿被子盖住半张脸,双腿弯曲,把自己紧紧蜷了起来。
脸颊靠在被褥边缘,鼻尖埋进去,轻轻嗅着那个人残留下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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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祭司呢?”蝰走进来,自觉坐在宴玦对案,像是随口一问。
酒青给他倒了一碗茶,然后屏退下人,带上了门。
宴玦眼睛还在公文上:“我最近没召见她。”
蝰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我的人来报,说大祭司最近和雷蛟走得很近。”
宴玦抬起脸,蓦然顿了半晌,才缓慢点头道:“......我知道了。”
“还有一件事,”蝰忽然扬起笑,作出副看好戏的表情,“你打算怎么处理重尘缨?”
宴玦没接话,只是把手里的书简放回桌案上。
“你狠不下心,雷蛟可不会,若是强行阻拦......”
蝰顿了顿,格外冷静地给他分析利弊:“你回妖族的时间不长,名望远比不上雷蛟,凭我对他借题发挥、无中生有的了解,真对着干,对你百害而无一利。”
“本来他要是自己走了什么事都没有,可他偏就没走。玄门九重是厉害,却也扛不过整个妖族的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