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宥宁仔仔细细理了一下脉络,发现他对季淮的喜欢似乎是有迹可循的,并不是平白无故的出现的。
他也区分开自己对陈思意的喜欢只是源自于对”理想型“的向往,并不能称作喜欢。在被直接了当的拒绝之后他也是真情实感地难过伤心过,但这些痛苦并没有持续太久。
他更多的痛苦和崩溃还是对自己的不自信。
而对季淮的喜欢,能在许多细节中摸索出来。
好不容易体验到喜欢的感觉的江宥宁顿时萎了,垂头丧气的。
自己是一个男生,季淮也是男生。
好像性别上不太登对。
两个男人要怎么在一起呢?江宥宁很难想象出来那种场景。
不仅性别,他们两个连性格都不太匹配。每次见面不是横眉冷对就是幼稚拌嘴,一点都没有那种朦胧模糊的暧昧氛围。
这场喜欢注定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罢了。
不,或许比独角戏更可怕。
他就是他在不知不觉之间把喜欢的人处成了好兄弟。
江宥宁替自己感到悲哀。
追不到女孩子就算了,是他没本事。
现在也追不到男朋友。
季淮坐在他斜前方,江宥宁几乎是一抬头就能看到他的侧脸。
他太好看了,江宥宁真的太难控制自己不去看他了。只要一收回视线,就有一股抓心挠肺的痛苦弥漫到全身。
江宥宁发出了很小声的叹息。
在不知道第几次听到江宥宁发出这种窸窸窣窣的声音时,饶是集中注意力听课的季淮也没忍住回头,深深看了他一样,“你怎么老气横秋的。”
“说明我成熟。”
“哪里成熟?”季淮反问一句。
“……”江宥宁心思太多了,懒得搭理他,干脆装听不见。
他已经在非常努力地控制自己不去看季淮了,可季淮反而自己凑了上来,硬挨着他。这对于一个刚刚变弯的大男生来说实在是太痛苦了!
江宥宁撑着脑袋看黑板,老师讲的什么内容他都没听进去,满脑子都是“不能喜欢他”,他下定决心要把这份不登对的喜欢从自己心里剜出去。
“怎么不说话。”季淮有点不满,他已经习惯江宥宁和自己唇枪舌战了,江宥宁突然这个样子他很不习惯,也很不喜欢。
江宥宁极其克制地瞪了他一眼,但依旧没有说话。
正巧下课铃声响起,教室内一瞬间吵闹了起来,季淮回头、抬手、朝着江宥宁的脖子轻轻拍了一下。一气呵成,极其熟练。
“嘿,你个小卷毛,还装听不见是不是?”季淮挑眉,一边嘴角随着挑眉的动作微微上扬,看起来痞帅痞帅的。
“轰隆”一声,江宥宁听见自己心里好不容易构建出来的城墙一瞬间崩塌的声音。
声音洪亮,击溃了江宥宁所有的伪装。
季淮嘴角的笑意不达眼底,细长单薄的眼皮耷拉着,酷酷的,神情带着点谴责,更像是质疑丈夫为什么夜不归宿的妻子。
而江宥宁,这个被质疑的“丈夫”,根本做不到不去回应他。
只要有季淮在的地方,他心里就像被小虫子咬了一口一样,又痒又麻,回过神时还有点淡淡的痛意。
江宥宁就处在这样一个尴尬的境界——不挠的时候心里惦记,百般难受;挠的时候又爽又畅快,但却容易上瘾。
“季淮,你快别惹宁宁了,他从昨天就开始低气压,能忍到现在没骂你都是他脾气好。”蒋家言开玩笑道。
“谁又惹你了?”季淮话中时挪揄,但表情却很认真,似乎江宥宁只要能说出一个人名,季淮就能提刀替他报仇。
江宥宁心中动容,暗自取笑自己太幼稚了。
季淮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所有感情,而自己却还将这份无法诉之于口的感情所带来的愤怒强加在他身上,对他来说太不公平。
都到这个份上了江宥宁还是忍不住考虑季淮。
“谁也没惹我,单纯心情不好。”江宥宁挪开目光,只要不看他的眼睛,好像也没有那么煎熬。
季淮的眼睛就像无底的深渊,能够摄人魂魄,江宥宁小心翼翼捂住自己的喜欢,只要不被他发现,那就一切都还有回旋的余地。
季淮歪了歪头,似乎是在确认江宥宁说的话是真是假,他忽地眨了下眼睛,像个顽劣的孩童:“那你叫声好听的,我给你个小惊喜。”
“……你有病啊,”江宥宁脸红了一瞬,叫哥哥什么的,他可叫不出来:“我为什么要叫你。”
季淮有点无辜:“你平时跟言子他们不都这么互相称呼吗。”
江宥宁下意识反驳,“我什么时候跟蒋家言互称……”
他一顿,等等……
他和蒋家言一般互称最多的就是——爸爸、爹、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