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谢女士聊完天,瞅见晏在舒晒太阳,提醒她一句别着凉,又捎了条毯子给她盖上之后,手机才震,她垂眼,看到屏幕上言简意赅两个字,嘴角微微勾起来。
孟揭说:【都去。】
台阶接得蛮顺溜嘛。
晏在舒喝了口茶,脖颈锁骨那片儿晒得轻微发烫,呼吸也热热的,手指甲轻轻敲了下扶手,回他:【昨晚漏夜走的?怎么呢,是见不得光吗?】
孟揭回得很快:【这不是你说的算?】
哟哟,这脾气,晏在舒弯了弯唇,坐起来盘着腿:【我倒想让你留,可你昨晚给我弄那么惨,到现在都疼。】
孟揭不占理,说:【那我下回轻点。】
晏在舒手快,噼里啪啦一串发过去:【还能有下回?】
可这次孟揭没回,到晏在舒手边这杯茶放到凉他都没回,晏在舒估摸着是公主脾气上来了,毕竟昨晚光顾着快活了,他俩到底算不算复合,这件要紧事还没盖棺定论,想着线上也不好谈,于是她转了圈茶杯,又躺了回去:【有的有的。】
孟揭回了个:【嗯。】
晏在舒就拉下帽子,遮上眼睛,笑得肩头一颤一颤,怎么还要哄的呢。
***
年节的长辈闲聊局里,家长里短的事是通行牌,小的时候问学业,长大了问对象,分手后,大家就更热衷于给她介绍适龄的男孩子。
一天下来,过晏在舒耳的男孩名字就有十来几个,比较好笑的是,社交圈里都知道她跟孟揭有过一段,所以说合时,都默契地避开了长相、学业、事业、家庭门楣这些常见要素,剑走偏锋地,纷纷抬出“八字特别好”、“属相相合”这种让人啼笑皆非的理由。
提了的,晏在舒没兴趣,阿嬷也不上心,倒是没提的,阿嬷多看了两眼。
辛鸣就是当中一个。
他是跟着他爸来的,辛家往上倒两代,是海市老船王,阿嬷这个年纪的都知道辛家名头响,后来虽然在关键时刻生了点不该有的野心,在海市各龙头的联合抵制下,被迫远走他乡了,但经过一两代的累积,落叶归根之后,姿态摆得算低的,没有仗着重资产注入就端架子,该走动走动,该拜山门就拜山门。
晏在舒笑眯眯地喊了声辛叔好。
辛怀州是知道儿子在新西兰那些事儿的,挺荒唐,但能理解,这会儿一看晏在舒。
嗯,确实是个标致孩子。
但老狐狸么,面上是不动声色的,挺和气地回了一句,后半程基本都在跟谢听梅谈明年海市对外资企业的新政策,晏在舒在旁添茶,添俩大人的,也添辛鸣的。
“今天上你家来,算不算冒犯了?”
晏在舒笑笑:“怎么会。”
“那就行,”辛鸣看着她,“来前我倒挺忐忑,怕大过年的让你觉着不高兴。”
“我不是说过么,”晏在舒给他换了一杯茶,“还是朋友。”
尽管在新西兰的时候,晏在舒就明确拒绝过辛鸣,但辛鸣确实是除了孟揭以外,最有可能跟她凑对儿的男生,他看着气质挺糙,挺爷们儿,熟练掌握各种野外生存技能,身上有股孟揭没有的悍劲儿。
晏在舒喜欢的运动他擅长,晏在舒爱玩的项目他也玩,大学时期gap两年去穷游,自学各国语言,天赋特别高,又在电影行业深耕十几年,洒脱,狂放,对姑娘却很细心。
他俩差就差在匹配度上。
讲起来,辛鸣就是那种打小循规蹈矩,在有了社会阅历之后逐渐叛逆的人,这种人在遇到真心喜欢的女孩儿时,多半是小心翼翼珍而重之的,不羁的恣肆的一面反而不敢露,这就会导致力打不透,明明一身追女孩儿的手段,偏偏就像隔靴搔痒,怎么也打不中靶心。
好比他喜欢旁敲侧击,要么制造一些表面上的偶发性事件,让人产生那种“好有缘分”的错觉,或是拐弯抹角探问晏在舒的喜好,然后默默策划,玩营造气氛那一套。
阵仗很大,水花很小,精准度极低。
晏在舒不吃的。
相比于辛鸣,孟揭就是看着循规蹈矩,其实行事举止都算叛逆,有叛逆的心,有叛逆的手段,也有几年如一日布局的耐心。在追女孩儿的路数上,就特别直白高效,上钩了就直飞克罗地亚,哪怕坐上五个小时的车,也要在她脖子上留那么一口,让她咬牙切齿地把他记着。
孟揭就是咬了钩也得把晏在舒拖下水的那种坏鱼,永远要跟她势均力敌。
他俩就是有化学反应,就是能天雷地火,就是能一个简简单单的照面就让彼此按捺两个月的感情瞬间复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