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之间仿佛归于无声,贺重锦将怀中人抱的更紧了,那一刻,纵然他不说只言片语,江缨也意识到了一件事。
贺重锦是真的爱上她了。
这是一种浓烈的喜欢,书中所说的喜欢,那个在宫宴上令所有人抬头仰望的权臣,竟然喜欢她一个小门小户的嫡女。
可她还没有成为皇京第一才女,呢?贺重锦为什么会心悦自己?似乎不太合理。
江夫人说过,说没有男子喜欢八品嫡女的身份,除非是她真的做了皇京第一才女。
正想着,只听贺重锦轻轻叹了一口气:“明日,我要离开皇京去颖州查案,关于姚逊的死,我始终心有不解,之后,就去做你想做的事吧。”
江缨愣了一下。
想做的事?是说要打掉孩子吗?
贺重锦就这样答应了吗.......
他说完这句话,便松开女子,转身沿着小路离去了,甚至没有再回头看江缨一眼。
回到房间,红豆见江缨坐在梳妆台前,似是有心事,于是问道:“夫人,怎么了?”
“红豆......”江缨捏着衣裙道,“贺重锦他过几日就去颖州,他说他离开之后,我可以做我想做的事。”
明明事情可以达成了,可想到松树下贺重锦落寞的神情,江缨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
江缨一夜没睡好,四肢酸胀的厉害,连去茅厕都要红豆搀扶,第二天早上人似乎又瘦了一圈。
红豆劝了许久,江缨还是把安胎药倒进了花盆里:“今日再喝也没有意义了。”
这日,二人出了府门,便见张妈妈在贺相府在等候多时,一看见她,江缨本能地心里一紧。
在贺相府外,张妈妈则是笑:“小姐,夫人叫你回江家一趟,说有件事,想亲自问问自己的女儿。”
嫁到贺相府后,江夫人极少来找江缨,这一次忽然派张妈妈来寻她,会是什么事?
趁着张妈妈在前面走,红豆凑到江缨的耳边道:“夫人,会不会是因为聘礼的事?”
“聘礼……”
江缨不敢多想,只能坐上回到江府的马车。
一切不出所料,江夫人给江怀鼎的那一半聘礼被人拿走了,而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太后。
小院内,江夫人的脸色极为难看,她正坐在院子里,远远从那边看向江缨时,那是阴晴交织的眼神。
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江缨压低声音开口道:“母亲……”
巴掌来得猝不及防,洪亮的响声后,江缨捂着面颊,愣愣地望着江夫人,随后眼眶不受控地蓄满了泪水。
只听江夫人冷声道:“那贺重锦定是带你去宫中见了太后,提及那五十两黄金的事了?”
没有反抗,更没有愤怒,江缨的回答平静地像一摊死水:“母亲,夫君没有带我去宫中,是太后娘娘召见我的。”
顿了顿,江缨明知故问,关切地补充道:“母亲,那五十两黄金怎么了?”
“你入了贺相府,便忘记江家了?开始同我说谎了?”江夫人声音骤冷,“太后的侍女找上门来,和她一起来的还有宫中的巧匠,说你想用那一百两黄金打造金镯子,特意托人来取给我的五十两黄金。”
江缨喃喃道:“金镯子......?”
“你父亲觊觎太后娘娘的权威,把那五十两黄金交了出来,江缨,你是我女儿,就这般盼着我和你父亲夫妻离心吗?!”
江缨知道太后娘娘同贺重锦一样,心思细腻,为了不给她添麻烦,所以才用了金镯子的理由。
只是,江夫人敏感多疑,尤其是在江淮鼎的事上,且就算此事不是江缨所为,到了江夫人的口中便于她江缨脱不了干系。
从小到大,亦是如此。
但这次,江缨不知为何,竟第一次有了对江夫人的不满。
袖口下的手攥紧,江缨道:“母亲,贺重锦的聘礼是该给父亲,可父亲并不值得五十两。”
强硬的语气让江夫人感到些许诧异,江夫人颤着声道:“你......你方才说什么?你再同我说一遍?”
“父亲的心里有许姨娘和吴姨娘,而母亲的心里都是父亲,女儿觉得不值得。”
借着这鼓子劲儿,江缨将心里话通通说了出来,“如果没有姑母将黄金要回去,那些黄金恐怕就落到了两位姨娘的手中,这是母亲希望的?”
“闭嘴!”
被戳到痛处,江夫人盛怒之下,又狠狠给了她一个巴掌,这一巴掌顿时令江缨的气焰全消,彻底回到曾经在江家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