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重锦一身银色铠甲,披风翻飞,冷酷而又极具杀意。
他扬眉,遥遥看向站在城墙上的刘裕,就那样目不转睛地看着昔日,那个被太后抱在怀里,爱若珍宝的小天子。
刘裕的心情也很是复杂,过往与贺重锦相处的点点滴滴都在脑海中浮现,他还是不肯相信贺重锦会回到大梁,继承太子之位,与大盛为敌。
但转念想想,贺重锦终究是出生在大梁,大梁才是他的家。
就像曲佳儿所说,这人吃人的世道,爱意真情在权力斗争面前,是那样的渺小,又一文不值。
“......表兄。”
刘裕软软地开口,便被城墙之下的贺重锦冷声打断:“刘裕,你怕是叫错了,我与你非亲非故,何来的表亲?”
刘裕“......”
“归根结底,还是贺太后的妇人之仁,这也是你们大盛将要兵败至此的原因。”贺重锦无情道,“她以为她养了一条温顺听话的狗,想不到,最后会是一只反咬的豺狼。”
听到这些话,刘裕狠狠锤了一下城墙的砖块,气道:“好,你无情,朕也不会手下留情!朕若是母后,当初便该让你死在梁质子宫里!”
大军后方的銮驾上,听到这段话的梁帝看着手中橙黄色的宝石扳指,颇为满意的笑了笑。
梁质子说,这是大盛的太阳石,象征着吉祥如意,万寿无疆,是他为自己这个生父做的见面礼。
梁帝摩挲着太阳石,就这样犹如看戏般的观察着前方战事。
大盛城门打开,盛军冲了出来,像从蜂穴中涌出的,护卫蜂巢的群蜂,而大梁的士兵用那威力巨大的流火箭,射死了一个又一个大盛士兵。
贺重锦一身银铠,剑锋流转,所过之处是皆是大盛士兵的尸体,血花溅在了他白皙俊美的面庞上,那都是大盛人的血。
大盛士兵一个接着一个倒下,南嘉关的女守将孙晚晚一剑杀了三个梁兵之后,察觉到战场见势不妙,当即下令全军撤退。
孙晚晚曾与贺重锦有过一面之缘,那是在西北的时候,少年的贺重锦有勇有谋,关爱百姓,亲自治理瘟疫,得到了西北难民们的爱戴。
他在朝政之事上雷厉风行,是良臣引以为傲的榜样,私下待人却温和有礼,可眼前的这个贺重锦,下手狠厉果决,眼里是泛起的杀意,宛如地狱之中的修罗。
就在孙晚晚神思飞走之时,被贺重锦一剑刺穿了她的右肩。
她吐出一口血,当即狠下心用剑伤了贺重锦的手臂,将他的剑拔出来当啷一声丢在地上,朝着周遭的士兵大喊:“撤!!!快撤!!!”
方才所派出的兵力,已是南嘉关的大半兵力,她以为有了这大半兵力,再加上姚逊的流火箭,至少能与大梁有一战之力。
她千算万算,没算到贺重锦会如此可怕!?
贺重锦、流火箭......大梁无疑是如虎添翼,再无人能够阻挡。
大盛抵不过大梁,大盛要亡了吗?
这时,她听到了城墙上,那刘裕鼓起毕生的勇气,高呼道:“保卫大盛,殊死一搏。”
对,殊死一搏。
无论如何都要大败梁军,杀了逆臣贺重锦!
*
大盛不敌大梁,南嘉关的小皇帝早已是瓮中之鳖。
贺重锦不再不再厮杀,骑着骏马来到大军后方,他似乎是对这场战事心中早已有了定局,将后方的所有兵力都调遣到了大军前方。
他来到銮驾前,朝梁帝行了一礼,梁帝摩搓着手上的扳指,满意帝点了点头:“皇儿,你做得很好,对了,朕倒是忘记为你取名了,世人总不该一直叫你梁质子吧,让朕好好想想,争取起个好名字!”
“是。”
想着想着,梁帝摩挲扳指的动作越来越频繁了。
突然,梁帝手中的玉扳指不知怎得炸出了火花,梁帝全然没反应过来,待回神之时,他发出痛苦的大叫,一只手被炸得血肉模糊。
贺重锦骤然抬目,拔出长剑朝那銮驾上的梁帝刺去,不过好在梁帝幸运,及时一躲,剑没有刺中他的要害。
可贺重锦仍旧不死心,凶狠地刺了许多剑,杀意滔天。
他恶狠狠地盯着那梁帝,字字句句都像是快要咬碎了一般:“谁稀罕你的名字?我只有一个名字,我叫贺重锦......”
另一边,刘裕瘫跪在地上,一时之间痛苦不已:“对不起,母后,朕错了,朕早该明白你的苦心。”
可现在,后悔也不及了,等他明白一切为时已晚了,大盛的江山已经无人再守,也无人能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