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一次的睡着了,头贴着冰凉的墙壁,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凌伏以被梦魇住,有许多的手从四面八方向他伸来。
“你去死吧!你去死吧!”
“你活着只会给人间带来祸患,为什么那么多的人都因为你死了,而你却好好活着!”
“来把,下地狱吧,我们死了你也不要独活!”
凌伏以一直向前跑,心跳的像是要从嗓子里突出来,数不清的手,看不清的人脸。
凌伏以想告诉他们,“不是我,我也不想这样的,我已经死了!”
但是他的嗓子被堵塞,他发不出一声残缺的音。
凌伏以的身体被周围无数的手包裹,他们用力把他往下拖去,要将他也彻底的融进黑暗里。
视线开始模糊,凌伏以觉得自己仿佛沉溺在了无底的海水中,那些手让他喘不过来气。
眼中最后的一丝清明即将褪去。
砰——
一声巨响,远处被人生生凿开一个大口子,无数光线霎那间刺破黑暗,周围的手和人影被这光线刺的消散,尽头立着一个清癯的身形。
下一刻,凌伏以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冬日冰雪的寒冷中带着一丝梅香的缱绻,凌伏以被这熟悉的气息尽数包裹。
“阿以,阿以——”
原本被堵塞的五官重获清明,凌伏以听见熟悉的声音唤他。
凌伏以强撑着睁开了眼睛,沈梅见状顿时松了一口气。
凌伏以看见沈梅焦急的面容,一向温雅柔和的眉眼此刻皱成一团。他想伸手为他抚平眉眼间的忧郁,但是他做不到,他甚至连对沈梅笑笑都做不到。
“没事了,没事了,你不要说话,我带你回家。”
他的灵相实在是太弱了,弱的沈梅仿佛抱着他的手再稍稍的用点力,凌伏以就要随风消散。
他轻轻抱起凌伏以,将凌伏以的面庞藏进他的颈窝,他侧脸吻了吻凌伏以濡湿的发鬓。
沈梅抱着凌伏以大步流星的往世殊宗外面走,面前是一众阻拦他的弟子。
一众人马看着沈梅,各个草木皆兵,严阵以待。
沈梅看着面前拦住他的一众弟子,不寻常的眯了眯眼,墨画般的眉眼中此刻尽是烦躁。
“诸位让开。”
世殊宗的弟子没有一人退后,但是也没有再敢轻举妄动,方才沈梅不过半个时辰就自己单枪匹马的杀进了世殊宗,重重阻拦都对他起不到任何作用。
人群中一个较为年长的人站了出来。
花自怜从人群中来到面前,与沈梅面对面站着。
花自怜长身玉立,幽谷传风,举手投足又带着高山迎客松的稳重,面上看去不过二十几岁。
“我方才看见阁下手中掌管生死簿,想必就是阎王了。”
沈梅不答,算是默认。
“此人是煞,他一旦来到人间会给人间带来无尽祸患,”花自怜正色道,“阁下不会不知道,他眉心的朱砂痣便是铁证!”
“即使他是煞又如何,”沈梅蹙眉,“他会给人间带来祸患,可是他已经死了,他已经死了,你们为何还要步步紧逼!”
“步步紧逼?!你何出此言,世殊宗将他抓来正是念着仁义才没有立即将他的魂魄打散——”
“念着仁义?你是怕他死了以后,煞的魂灵就会立即转世再次来到人间吧!”不等花自怜说完,沈梅就出声打断。
花自怜冷哼一声,“你既知道为何又要如此护着他,你可知昔日的隐顷宗和山枕宗最后满门被灭,你可知煞的蛊惑会有多少的无辜百姓被造成梼筮最后死去,你可知他回到人间会带来多大的祸患!”
“你若是还为人间百姓考虑,就将这煞放置在世殊宗,由我们看管。”见沈梅不说话,花自怜以为沈梅心中动摇,放缓了声音继续劝说道。
沈梅眸色冷淡,将凌伏以往怀中托了托。
“看来你是执意要将他留在这里了,但是我如今偏要带走他,他这缕残魂,我护定了!”
说完,世殊宗众弟子兵刃出鞘,沈梅手掌凝力。
沈梅一记灵力打出,周遭弟子齐齐倒下,剩余的举着兵器朝沈梅攻去。
花自怜怒骂道:“执迷不悟!”他也朝着沈梅攻去。
沈梅控制力度,只是将人打翻在地,并不伤及性命。花自怜察及此状,剑刃直逼沈梅怀中的凌伏以。
沈梅一手抱着凌伏以,一手与其缠斗,眼见花自怜的剑刃堪堪划过凌伏以的手臂,沈梅闪避与他拉开距离。
沈梅抿了抿唇,此刻泛着寒光的视线盯着花自怜。
花自怜仍旧不死心,举着剑眨眼间就又来到了沈梅面前,沈梅用力一甩,花自怜剑已脱手,赤手朝凌伏以抓来。
沈梅一手擒住他的手腕,将人反转地摁在地上,眼中杀意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