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整日盼啊盼啊,后来大街小巷传来张宪要迎娶礼朝最尊重的公主,马上就要升为驸马的消息。
她疯了似的跑到街上抓着一个官兵问他:“真的吗,那驸马真是叫张宪?”
“那可不是”,这官兵在这大喜的时日,也没生气,回她,“白纸黑字,还能有错。”
见她似乎似乎是宠柳坊中的乐伎,模样生的不俗,就多跟她说了几句。
“听说这公主,早就决定要这张宪做驸马了,你说巧不巧,公主出行的时候看见张宪,一眼就觉得这人是个能成大器的,就早早的在心中想要他做驸马。”
“你看这几日,他又中了状元,这不明摆着是个能畀以重任的人嘛!”
那官兵说着,还趁机摸了几把玄云阶的柔夷,玄云阶心中一阵恶心直冲喉咙。
她恍恍惚惚的回到住所,在水中使劲的搓洗着自己的手,手都破了一块也不曾察觉。
她抱着玄羁,不愿意接受这一切。
宠柳坊建在淮水纸上,夜时华灯初上,星星点点,热闹极了。
她抱着玄羁,投入冰冷的淮水之中。
玄羁啼哭的声音惊动了老鸨,老鸨赶忙派伙计下水捞人。
好不容易将玄羁捞上来,请大夫捡回一条命,而玄云阶,永远留在了冰冷的淮水之中。
在原定公主与张宪成亲的那天,宫中传出张宪撞柱宁死不从的消息。
张宪这一下,驳了礼朝皇室的脸面,一时之间,众人唏嘘,都在说着张宪不知好歹。
历史车轴碾过,这两个人犹如车轴中的泥尘,数不胜数。
没有人再记得他们两个,就连玄羁长大以后,也只能在老鸨与诸位姐姐那里知道自己的娘是为情而死。
老鸨也算心善,将玄羁一直抚养到大。毕竟玄云阶在活着的时候给宠柳坊敛了不少的财,不少的公子哥一掷千金就是为了听她唱曲。
后来的玄羁在宠柳坊中当差,遇见了凌伏以。
许是很久没有见过同岁的人,他对凌伏以很是亲近,闲着无事就想逗逗他。
凌伏以那时有些不爱说话,每日闲暇就自己坐在人少的地方。
等到玄羁第不知道多少次靠近他的时候,凌伏以有些沉闷的开口:“你别离我那么近,离我近的人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哼”,玄羁一脸的不在乎,“大不了死呗”。
凌伏以没什么表情的看他,玄羁一摊手,冲他笑:“反正我无父无母,终日在这里昏昏度日,活着没什么意思,死了倒也挺好。”
“……”
凌伏以不再说话,玄羁还是如常的闲了就朝着凌伏以身边凑。
凌伏以躲都躲不掉,后来两人关系亲近一点,玄羁知晓凌伏以就是那告示上贴的十恶不赦的罪人,一时之间倒是有些难掩的兴奋。
“就你”,玄羁有些嘲弄的笑,“你杀人如麻,十恶不赦!”
凌伏以也跟着笑笑,道:“说的还挺真的。”
玄羁在一边笑的直打滚,连腰都直不起来。
“你别笑了”,凌伏以抬手推他,“怎么,不像吗!”
半晌,玄羁终于从地上坐了起来,抹掉自己眼角的泪,说:“像像像。”
“真是让我害怕”,玄羁用手肘捅他,“你有那么大的本事,为什么最开始来这里被欺负连饭都吃不上?”
“虎落平阳被犬欺,我那是隐藏实力,怕太招摇!”
两个人一起在宠柳坊度过了些时日,玄羁那时候跟凌伏以说,他其实挺想去修仙的。
凌伏以说:“好事啊!”
玄羁看着他笑:“但是我又害怕自己没什么天赋。”
他心里有答案,但还是想听凌伏以的勉励。
果然,凌伏以当即开口认真的跟他说:“这有什么,你好歹先去尝试,说不定等你以后修仙得道了,还能保护我!”
“好!”玄羁看着他,一个劲的傻笑。
后来不等玄羁攒够去拜师修仙的盘缠,凌伏以就死了。
凌伏以死后,玄羁毅然决然的踏上去拜师的路途,他势必要为凌伏以报仇。
不知道过了多久,玄羁下山,他开始招魂,一下就找到了凌伏以。
凌伏以跟他说自己的身世,还告诉玄羁不要寻仇,他本就不该活着的。
玄羁看着就只剩下魂魄的凌伏以,不知道自己还能为他做点什么。
凌伏以飘在他身边,阴森森的说:“这还不好说,你给我烧点纸钱!”
玄羁摸摸自己口袋,发现自己穷得叮啷响。
凌伏以对着他大笑:“玄羁你怎么修仙了比你以前还穷啊!”
再后来,玄羁在闹市置办了这玄机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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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伏以悄无声息的回到挽溪轩,还未打开门,屋内掌了一盏暖黄的灯,人影绰绰,沈梅坐在榻上的四方桌上,正伏案沾墨写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