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钱的问题。”蔚然连忙辩解道,“我打了两年多职业了,我想给自己一份交代。”
韩真站了起来,声音变得尖利:“给自己一份交代……你读了整整十二年的书,怎么不给自己的那十二年一份交代?你怎么不给我们一份交代?”
家里还有客人,韩真勉强保持了体面,她把手放在自己胸口不停地给自己顺着气,许久才平静下来。
“妈妈……”蔚然小声喊她,一向冷淡的脸上写满了担忧。
“每次打电话回来都要就这个事情吵架,每次你都是这么顽固不灵。”她最后看了镜头一眼,淡淡道,“每次都是那些车轱辘话说来说去,你自己听不厌吗?”
她回头对田筱萱说:“萱萱,你把手机拿走吧,我不想再看见他了。”
蔚然眨了眨眼睛,低下了头。
田筱萱犹豫了一下,接过手机,走到了阳台上。
她今天穿着一件米黄色的碎花裙,用黄色的大肠圈扎了双马尾,更显得明艳动人。她看向镜头里没说话的蔚然,不知道又要用什么样的话来安慰他。
田筱萱伸出手,用像摸小动物毛发一样的动作在镜头上拍了两下,明媚地笑着道:“没关系啦然然,今年打出好成绩来不就好啦?”
她问:“你们今天训练赛打得还不错吧?”
蔚然不喜欢抱怨,可看着朋友充满希望的眼神,忍不住想,如果她告诉妈妈自己今年能够有好成绩,但实际上,自己只能在B组徘徊、连季后赛都进不去,妈妈会怎么想呢?
他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萱萱愣了愣,笑意也渐渐消失了:“怎么了,然然?”
蔚然实话实说:“萱萱,我觉得我们俱乐部好像要完蛋了。”
这几天的无力感像潮水一样把他淹没,他说:“我从来没见过条件这么差的俱乐部,从来没碰到过这么任性的队友,和这么无所作为的老板……这个基地,简直就是个草台班子。”
他想说,而且我变菜了,你没看到帖子都是怎么说我的吗?你为什么还是那么相信我可以打出成绩来呢?
他咬了咬嘴唇,这话只在他喉咙口滚了滚,还是没有说出来。
萱萱在电话那头“啊”了一声,犹疑道:“那,那你这个赛季怎么办呢?”
蔚然自暴自弃道:“混一个赛季算了。”
“然然……”
“这个赛季感觉是完全没有希望了。”蔚然偏过头去,没有看镜头,“看明年有没有机会转到更好的战队吧。”
“你别那么想,这个赛季才刚刚开始呢……”
蔚然不想听田筱萱安慰自己,她越安慰他越难过——毕竟只有他自己才明白战队现在情况。
于是他用几个字堵住了田筱萱的话:“在这种垃圾队伍能有什么出路。”
田筱萱愣了一下,果不其然噤声了。
他想拿冠军,想打败DAC,想让他们后悔卖掉他。
可是他在B组,DAC在S组,他连和DAC打一场的资格都没有。
他深吸一口气,把翻涌的情绪压抑下去:“不和你说了,我要去和队友三排了,下次再聊吧。”
挂了电话,蔚然把手按在眼角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他感到自己鼻尖酸涩,眼角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分泌。
“蔚然,你不能哭。你有什么资格哭。”他对自己说,“只有失败的弱者才会流泪。”
于是他像往常一样,在自己的大腿上重重地掐了自己一把——那里似乎经常被这样对待,已经被掐得泛青。
他感到鼻子的酸涩很快被痛感取代,眼泪也分泌不出来了。
他在门口站了很久,平复了情绪之后才推开门。
门口有熟悉的淡淡的清香,是很醒神的薄荷味。
地上有一个蓝绿色的薄荷糖的包装袋,告诉他刚刚可能有人来过。
第12章 闪现
高达搓了搓手,讪笑着说:“小然哥——我可以这么叫你吧,小然哥。”
蔚然心想你都三十好几了,我可受不起老板的这声哥,道:“您叫我ID或者名字就行了。”
“我知道你现在可能对十七的状态比较担忧。”高达欲言又止地看着他,“我前几天和十七在NNB的教练沟通过了,他说原本他们队伍的射手还没有退役的时候,十七就态度很好,但是后来换了一个十七觉得很菜的射手,就开始不愿意好好配合了。”
“就像是狼群,如果没有能够压得住其他狼的头狼,就会天天打架;但如果有了它们心里真正信服的人,就会听之任之……总而言之,十七是个极端‘看人下菜碟’的选手。”
“昨天晚上,小楠通宵把队规给写出来了,十七以后绝对不能再借着没有队规挑事了。”他看着蔚然,缓缓说,“我保证,我们队伍会越来越规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