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柏峥似无所觉地:“嗯?”
“我原是要回京城的,只是不知为何我就突然又翻山越岭地……”霍靖川话音低了低:“就回来了。”
谢柏峥平静道:“一日的时间你翻不了山也越不了岭。”
霍靖川:“你方才皱着眉,身体不适么?”
谢柏峥抬起手腕:“你出现之前,像是有一条细线紧紧勒住我的手腕。”
谢柏峥说着将手腕往里拉了一把,“就这个方向。”
霍靖川思索:“国师说过,神女与我是天定姻缘,那莫非就是月老的红线?”
谢柏峥:“……”
好几日没听见“神女”这个称呼了,差点要忘记那一段野史。
谢柏峥现在这个样子继续说下去也不像话,他道:“你先出去吧,在房中等我。”
霍靖川鬼迷心窍地问:“我去床上,还是软榻上?”
谢柏峥直接动手捞起一捧水作势往庆王殿下身上丢过去,尽管现在的庆王殿下片叶不沾身,却还是大有一副落荒而逃的样子。
虽然只隔了一日,霍靖川却有一种好久未归的感觉,他在房中转了一转,又在说桌前坐下,看看被动过的书,又看看笔墨。
仿佛只是这样看一看,就又多陪了谢柏峥一日。
庆王殿下单手撑着下巴,思了好一会春。
断断续续的水声逐渐收歇,谢柏峥一边擦着湿发,一边从浴间出来,还带着满身花田香气——自然也是叶小侯爷的馈赠。
小侯爷带来的家仆想到谢柏峥是读书人,书香世家的读书人没有不喜欢香的,就在备礼时多塞了几瓶香油。
原本只是用来附庸风雅点缀情调的,结果谢柏峥这个水土不服的古代书生不解其意,倒多了,以至于花香的效果格外惊人。
谢柏峥感觉自己要呼吸不过来了,憋着气从浴间出来,哪怕正正经经地穿好了衣服,却还是带着香。
小王爷乍然间真见到了美人出浴图,神情却不自然起来,心想着那月老牵红线还真是会挑时机,可是他连王妃的生辰八字都还没问到,这样的进展是不是也太快了?
谢柏峥好不容易从花香袭人中逃脱出来,抬眼又看到坐在书桌前的霍靖川。他一边在床上躺下,一边说:“睡前又见到你,怎么像是你就没走一样?”
霍靖川听到的:他希望每天睡觉前都看到我。
霍靖川矜持地点了点头,他想说如果谢柏峥想要的话,那当然是可以的,不过得等一等,三书六礼明媒正娶是必不可少的。
谢柏峥奇怪地看着他,不说话瞎点什么头啊。谢柏峥问:“你去京城路上发生了何事,也是被红线牵回来的?”
霍靖川“啊”了一声,他也觉得那是红线?
谢柏峥十分疑惑:“你怎么消失一天,突然变呆了?”
霍靖川:“……”
那必然是不可能的。
霍靖川立刻正经起来,说起这一日:“原本我是不想与叶文彬一起回京的,但是一个人又实在无聊,于是便在官道旁的驿站等了等。直到近午时,他们这一队人才慢吞吞地出现,慢吞吞地停下来喝凉茶。”
“等到终于出发了,也没走多少路太阳就落山了,接着便就像你说的,我被牵着出现在你面前。”
霍靖川特意补充:“就像那日因惊了马,一摔下来就出现在你……房中一样。”
谢柏峥注意到他诡异的沉默。
这个人,原本不是想说房中,是想说床上吧?
谢柏峥心中叹气,略微思索,便抓到了重点:“你惊马时,是什么时辰?”
霍靖川回忆道:“应当也是酉时。”
“酉时不正是落日时分?”谢柏峥说着从床上坐起来,思考着两者间的关联。
霍靖川随着他的动作挪动视线,可又想起要非礼勿视,于是强行把身子往后仰了一点,注视的目光却是半分也没移开。
反倒因为他的动作,视野变了,将谢柏峥看得更仔细了。甚至能,看清谢柏峥躺在床上的整个人。
还有只推开一点缝隙的窗户,吹进来的那一点点风,飘起了末梢的发丝。
霍靖川因自己的体察入微而感到讶然,认真地怀疑自己难不成当真是一个登徒子?
可千万不能……被发现啊。
霍靖川强行将自己的目光偏了半寸,刚好看见谢柏峥身上那件因为躺下又坐起来,而有些褶皱的里衣。
霍靖川:“……”
霍靖川正人君子似的轻咳一声,提醒道:“王妃,你没关好窗户。”
谢柏峥再次觉得这人今晚真是好奇怪,于是起身将那扇窗户关紧了,莫名其妙一般:“关好了,这下能好好说话了吗?”
霍靖川盯着人,点点头。
谢柏峥如果仔细看的话,会发现霍靖川整个人都是紧绷的,在他短暂靠近的那一瞬间里,霍靖川几乎是呆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