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已经二月末,留给严徵的时间并不多了。
顿感时间紧迫的严徵,这日一大早便提起笔写折子,连往日最挑剔的茶都不挑了。
严徵家的小厮与叶英勇凑到一处,嘀嘀咕咕说半天都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严家小厮到底是文臣家里的,心思更细腻一些,一语道破真相:“要我说啊,还是昨日你家小侯爷引荐同谢小郎君一起下棋闹的,前一日下午便开始拿着棋谱茶饭不思,昨晚同小侯爷研究了那残局以后,今日连棋盘都不愿意见了,一大早便吩咐我往后不要再拿出来。”
“是么?”
叶英勇有些不信:“可我家小侯爷本来也不爱下棋啊,也就是从前在宫里的时候总输给庆王,输一次就三天不说话,公主娘娘怎么劝他都不听。”
严家小厮:“你看吧,我就说是因为输惨了。”
叶英勇坚决维护自家小侯爷:“就不能是你家严大人和我家小侯爷都是一片拳拳爱国之心,所以才将玩乐丢到一边?”
严家小厮:“……”
两人不欢而散,文臣与武将果然没有共同话题!
同样着急上火的还有长安县的学官们。
这一年的县试闹出了舞弊风波,甚至连县教谕、训导都受牵连,实在令本县学子们惴惴不安,乡绅父老们更是日日要问,县试究竟何时发案?
可县学递了帖子去问,陈县令却迟迟不回复,于是又将帖子递给了提学官大人。严大人倒是回复了,叫他们静候通知。
本县学官官复原职第二日,县学的门槛都快要被踏破了,三月府试在即,县试迟迟不发案,考生名单该如何选定?
提学官们各个满腹担忧地回了家。
谢教谕更糟心一些,他家还有一个县试注定落榜的没出息的儿子。可他才拿着戒尺问了一句,就被老娘和夫人叫走了。
一个说:“你从前读书时也未见你日日手不释卷,你何苦总逼着他?若是我孙儿再从考场里被抬出来一次,你不光是要没了儿子,也要没了娘了!”
另一个说:“夫君也太着急了些,咱们家峥哥儿还有三年才及冠,你自己不也二十一岁才考上举人么?”
谢教谕被这三言两语气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当年二十一岁去考的是乡试,可他家这个没出息的考的是童生试,连县学的门槛都未踏进去,他自己就不知道着急吗?
他这个年纪读书还没读出名堂来,鸡都快醒了他还睡着,他怎么睡得着的?
谢柏峥见谢教谕脸色不好,赶紧起来卖乖:“原来父亲二十一岁已经是举人了,儿子实在惭愧,父亲还请放心,我今后一定好好读书,争取早日考过……县试!”
谢教谕拿着戒尺,指着人,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怎么有这样不成器的儿子,他到底是怎么好意思说县试的!
谢柏峥连“县试”都是硬着头皮说的,今天之前他也不知道便宜爹原来也是个二十一岁就中了举的学霸。
那么年轻,怎么不考了?
他当初要是中了进士,想来原主也不必非得去考县试了。
谢教谕半天还没憋出来一句话,祖母已经开口了:“好了,他已经知道错了。你都这把年纪了,怎么还这么大气性?”
苏氏也踮起脚,把谢教谕手中的戒尺拿了下来,打定主意藏好不能再被找到了。
谢教谕看着空空的手,简直气死:“慈母多败儿啊!”
于是,这一场由家庭教育引发的混战,最终还是以谢教谕的失败而告终。
而后果则是——
谢柏峥在晚膳时多得了一个鸡腿,祖母说他要多吃点压压惊。
谢教谕:“……”
又被气到了一次,甚至气到想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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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这么鸡飞狗跳的一闹,谢柏峥还当真思索起来:他究竟要不要继续考科举呢?这可是一件大事,寒窗苦读一般十年起。
他只要想一想,就觉得真是好苦。
可是为了家庭和谐,谢柏峥第二日还是赶在鸡叫之前坐在了书桌前。他点起油灯,等待谢教谕的突然袭击。
不过既然已经起床了,他还真拿起一本书来看。
虽然身在古代,可是他总不能一直做一个古代文盲。文字他倒是能无障碍阅读,毕竟专业相关,会经常看到一些史料。
可他不习惯写啊!
那就从练字开始吧!
如果早知道会穿越,那么当初他一定会珍惜自己有一个书法鉴赏大家的爷爷。他一定天天搬着小板凳去偷师,毕竟艺多不压身。
好歹是有那么一丁点家学渊源在,谢柏峥倒不至于不会写,只不过他提起毛笔写的字可以说是自成一派,总结一下特点就是:
字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