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封赏?
我有点儿发蒙,不知容尚的这句封赏是为何意。
只我终于将兵符交了出去,现下心中一松,才发觉自己确实伤得不轻,我摸了下脸颊,发现整张脸竟然都肿了,怪不得会如此痛。又想许桑衡到底是放心不下我,宁愿冒着危险也要千里迢迢回至上京寻我,又为救我身受重伤,如今他落至仇人手中,虽有半块兵符保命,但难免也会受些折磨,他该会有多痛啊。
我这么想着,心情便就黯了下来,只好默默祈祷容尚能为了那另外半块兵符尽快救回许桑衡。
等再见到许桑衡的时候,我须盯着他乖乖吃药,解去寒毒,再盯着他好好生活,不准他再自残,还要…
我想了很多很多,甚至想,若许桑衡当真回到了我身边,我也会尽力不再像过去那样排斥他了,既我已知过去种种皆是误会,又知许桑衡确用了真心待我,便是他性子再怎么不好,我也该再给他些机会的。
我要帮他把性子磨平,帮他把那些尖利的毒刺统统收起来,我一点一点地,重新教他应当如何爱人。
来日方长,许桑衡又向来聪慧,终有一日,他是能学会的。
17、
许是容尚已经亲自吩咐过了,所以这宫里之人待我也极为客气。
我先是在宫人的引侍下,去到了太医院,给身子的外伤仔细地上了一遍药,接着,宫人们又带我下去沐浴更衣,还专门备了些好酒好菜为我接风,腾出一间宫殿给我居住。
可我望着满桌的珍馐,却实在是有点食不知味。
因我心里记挂许桑衡。
就这么在宫中心急如焚地待了整整两日,这圣旨便才姗姗来迟。
我激动不已,想着定然是许桑衡的事有着落了,赶紧下跪接旨,然而,圣旨通篇却只字未提及许桑衡,反而只对我夸赞有加。
在听完这一通夸奖溢美之词后,圣旨的最后,居然是分封我为新的燕王,奉皇命重建北燕家园,还叫我即日起便就离宫前去北燕赴任,日后非诏不得再入京。
“什么意思?”
我死死瞪向那传旨的小太监,“什么叫做,封我为燕王?”
“许桑衡呢?他在哪里?”
“明明许桑衡才是北燕军部的主帅啊!兵符也是他交给皇上的,若要受封,应也是他才对!他才是北燕的王!我不是!”
那小太监许也是被我的样子吓到,颤巍巍地冲我跪下叩首道,“燕王大人,奴才只是奉令传旨,其他的,奴才也不知道啊!”
“我要去见皇上!”
一种不详的预感急急冲上了我的心头,我双目一阵发黑,猛地推开挡在我面前的那干子宫人,“你们,带我去见他!”
“燕王大人,您,您不能去见皇上!皇上下旨是让你即日赴任的,这马车和护卫呀,都已经是为您备好了的,您现在就须离宫了!”
“您可不能抗旨不遵呀!”
我张目望去,果然,我这殿外已经守了一大批的人,想来是要带我回北燕赴任的…
我心里明白,容尚之所以如此之快地想要我去北燕赴任,无外乎是不想再让我,再让北燕成为大宣的威胁,而他之所以敢放我回去北燕,也只有一个原因,那便是,容尚已经获得了完整的兵符。
北燕大军已尽归朝廷。
那岂不是说明,许桑衡已经获救面圣?若非如此,那半块兵符容尚又是从何得来的呢?
只不过,容尚明明知道,我在意许桑衡,为何又偏不叫许桑衡来见我?这里头,难道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莫名的预感和强烈的悲痛再度从我的心腔不住翻滚而上,我难受得几乎快要晕厥了,然而,这个时候,我却反而冷静了下来,压抑住自己的情绪,对那前来传旨的宫人道,“你带我去见皇上。”
“求你。”
我紧咬住后槽牙,强忍住泪意,“带我去见他!我有事要去问他!”
“北燕向来忠于朝廷,却一直被先帝百般忌惮迫害,我的爹爹也忠于朝廷,结果却被先帝下令活活害死…许桑衡不过是在预知结局之后,想要保全北燕,保全家人,纵他拥兵入关之后,也从未伤害过关内百姓,只是想要为北燕人讨个说法,是后来,容望要对北燕人赶尽杀绝,他才予以反击,如今,皇上已经即位,他是位明君,能体恤百姓之苦,兵士之苦,下令停战,互通边市,同北狄化解百年仇怨,所以许桑衡便愿将兵符奉上,以示忠心…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做过任何伤天害理之事,陛下何苦容不得他?难道,陛下也要像自己的父皇,皇兄一样,做那滥杀忠良的暴君吗?!”
那几个宫人纷纷低头,愧不敢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