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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清不在,暖春便又觉着自个不一般了,见天儿地出去招摇,只这天,她失魂落魄地回来,趴在床边好生哭了一场。
绘夏虽然与她看不过眼,可是暖春这样,她到底还是要管管的,她问暖春,“你这是怎的了?谁欺负你了?”她说这个话的时候,差点忍不住笑出来,就暖春这样的,她不欺负旁人都好了,哪儿还教旁人欺辱了去?
暖春只哭,恍恍惚惚的,不理人。绘夏无奈,告知了雍王妃。
雍王妃这才教人把暖春喊过去,又教绘夏打了水来与她擦脸,待暖春好些了,这才问她发生了甚麽事。
“王妃,我,我委屈啊。我那个未婚夫新哥儿,他算计我。”或许是说出口了,暖春便也不觉得难说,一股脑地就把整件事说完,道:“我疑心他不是真的待我好,便差了人去查,结果新哥儿早就认识我,当年救我,也是他故意的,为的就是让我嫁给他,再把嫁妆和攒的东西都与了他们家去。”
“我不想嫁了,王妃。”暖春哭的好不可怜,雍王妃听罢,已经是黑脸了。
她最恨算计女子的事,偏偏遭算计的还是自个的贴身丫鬟,她深思熟虑之后说,“若你想,本王妃做主,替你退了亲。只是你与那新哥儿过了礼,写了婚书,会与你的名声有碍。”
这个世道就是如此不公,同样是退婚,哪怕是女方提起,也总会教人疑心是不是女子有碍。
反倒是男方,无事人一般寻下一个小娘子。
暖春怔愣,她不想嫁新哥儿了,这样算计的人,哪里是良配,只是想到今后遭受的非议,又着实教她心里难受。
雍王妃看着暖春脸上变幻的神色,叹气,暖春做她的丫鬟恁久了,她自然能猜到她是怎麽想的。
暖春最好脸面了,一朝教她名声有损,那些婆子们可不会嘴下留情,甚麽话都会往她身上刺。
“我是自然想你退亲的,只不过这事还得你自己想明白,我做不了你的主。”雍王妃推心置腹地说,她可不会替旁人做这样的主,若日后暖春后悔了,怨上她怎麽整?
“我,我……”暖春一时内心一团乱麻,只恨不得拿了刀子去割个干净。
“王妃容我考虑考虑。”最终,她还是没能立马下定决心,雍王妃也不意外,暖春要是能快刀斩乱麻,那就不是她了。
“这些天你且不要见他们家的人,好好想一想日后,如何?”
“好。”暖春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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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王妃放了暖春两天假,教她不必分心,绘夏从外头进来,先是拨了拨炭笼里的金丝炭,又帮着画屏熏王妃的衣裳,这才低声与雍王妃说道:“王妃,暖春晚上甚麽都没有吃,空着肚子便睡了。”
“也罢,不必管,越是关心她,她就越别扭。”雍王妃说罢,就有丫鬟来报,“王妃,方才王爷去了崔侍妾的院子里,只是刚进去不久呢,秋侍妾就教人把王爷请走了,说是身子不痛快,请王爷过去瞧瞧。”
雍王妃的脸色倏然黑沉,绘夏与画屏面面相觑,甚麽身子不痛快,一听就忒假了,这是想截宠儿?
雍王妃想的更深一些,繁秋是从她身边出去的,她这般做,旁的人会如何想她?她从前就是这般教繁秋规矩的麽?
“服侍我换衣裳。”雍王妃沉声吩咐,绘夏问道:“王妃可是要梳甚麽发髻?”
雍王妃摸着半披的头发,有些烦躁竹清不在这里,若是竹清在,也不必问她便能梳好了,她忍着怒气,说道:“垂鸢髻。”
“是。”
一行人手脚麻利,很快就到了繁秋与温冬住的院子,早就有人报了雍王妃来,温冬候在门口,见了雍王妃,赶忙行礼。
“你是个懂规矩的。”雍王妃亲自扶起温冬,意有所指地夸道,她懂规矩,那麽不懂规矩的人是谁?
温冬说道:“王妃善心,想必是来见身子不舒畅的秋侍妾的,妾身并先退下了,不打扰王妃。”
“去罢。”雍王妃满意地笑了笑,对绘夏说道:“这才是我身边出去的人该有的样子。”说完,她收敛神色,前往了充满欢声笑语的东厢房。
“不是说病了?怎麽还笑得出来?”雍王妃进门,边朝雍王行礼边问倚靠在雍王身边的繁秋,她眼神锐利,弥漫着一股淡淡的不喜,“秋侍妾既然病了,为免把病气过给王爷,最好这一个月都不要贴身服侍王爷得好。”
繁秋失声惊叫,“王妃!”她不可置信,万万想不到王妃会因此来惩罚自个,她只不过是叫了王爷来,王爷都没有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