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凌霄望着那中年男人欢天喜地离去的背影,却是眉头紧蹙:“这个畜生……你还给他银子,让他如愿?”
“你我要搭救的是这小姑娘,”谢红苗道,“他既是畜生,悲喜又有什么要紧?况且,天网恢恢,他能赌到丧失人性,也终会要了他自己的命。”
程凌霄冷哼一声:“真是天网恢恢,还需要我们这些修仙者替天行道吗?”
却终究没再发火,与田真真带人离开。
走出几步,猛地一个硬物飞来,谢红苗下意识地去接,被那力道打得手心发麻。
展开一看,却是一块银子。
谢红苗手握银子,与人群散去后静静立在那的钟紫衣对视,抬手摇了摇:“饿不饿?先去吃一顿?”
他们二人御剑两个时辰而来,眼下又进不去醉仙楼,谢红苗干脆在附近找了间客栈,叫了酒菜先填肚子。
钟紫衣看起来却没什么胃口,只喝了点汤,看谢红苗吃得差不多了,突然道:“师父,方才那对父女……”
话音未落,突然有个壮汉进来,向谢红苗弯腰行礼:“仙师,我家主人差我来问,可否赏脸一去?”
谢红苗刚想要“你家主人是谁”,猛地想起这声音:“你是……方才醉仙楼的?”
那壮汉道:“是是,方才不知是仙师,得罪了!我家主人就是醉仙楼的花魁娘子。”
谢红苗与钟紫衣随那壮汉上得醉仙楼去,一路上幽香阵阵。
七弯八拐进了一间房,只见低垂的纱帐之后,摆了一张案几,隐约有个窈窕身影,传来柔媚的声音:“多谢仙师不弃,愿赴奴家之约。”
身后“吱呀”一声,却是那壮汉已退了出去,带上了门。
谢红苗并未见过这阵仗,但还有钟紫衣在身边,倒也不觉如何,当下拉了他,坦然地掀了纱帐。
纱帐内便是那花魁娘子,一个照面,果然是人比花娇、姿容绝艳,但谢红苗却忍不住去看钟紫衣,心下暗道,但比起我身边这人的真容来,还是差了一截。
那花魁娘子妩媚一笑,抬手斟了两杯酒:“这是我楼的新酿,名为‘万紫千红’,仙师们尝尝?”
谢红苗点头,坐下一饮而尽,倒教那花魁娘子一怔:“仙师不嫌……我这是青楼?”
谢红苗笑笑:“那匾额上写的不是‘醉仙楼’么?”原作小说中并未出现这个“醉仙楼”,想来也不是什么妖怪老巢之类危险的地方。
那花魁娘子又是一怔,接着便笑了起来,却仿佛很开心似的,笑得止不住,笑得双眼浮起了泪光。
好一会儿,她笑停了,幽幽叹了口气:“仙师不仅好心,还是有趣的人。”
她用手绢避过妆面小心地按了按眼角:“实不相瞒,方才在楼上听到了动静,忽然感慨起……自己年轻的时候,才忍不住叫人去请仙师……”
谢红苗不解:“年轻的时候?”
那花魁娘子微笑点头:“年轻的时候,没有碰到像仙师和那两位仙子这样的好人……”
谢红苗只觉心头好像被撞了一下,说不出话。
那花魁娘子却又笑道:“不过想来那两位仙子是不愿来的,才试着来请仙师们。”
第33章 钟府有妖(三)
钟紫衣看着自己面前的酒,真诚道:“在下有所不便,眼下不能饮酒……抱歉。”
那花魁娘子闻言看他,突然细细打量,点头道:“原来如此啊……那奴家就不勉强了。”
谢红苗一怔,随即想起来,当年在悬壶所买下易容面皮时,还附带了一瓶凝膏,每回戴时涂在脸上作滋润皮肤用。那边学医的弟子一再叮嘱,必须滴酒不沾,只因这凝膏与酒一旦相遇便会腐蚀肌肤。
富原州乃是天下八州中最富有的,这花魁娘子能经营这么一家青楼,自然也是见识多广,看出了钟紫衣戴着易容的面皮,也知道这贴脸的药物会与酒类相克。
只听那花魁娘子又是一笑,好奇道:“对了,方才仙师来敲过我醉仙楼的门……”
“没错,”钟紫衣道,“我们刚从钟府而来,要打听‘杨婉容’这个人。”
话音刚落,却听清脆的破裂声响,却是那花魁娘子的手一颤,将一只酒杯碰倒了地上:“你们……都知道了?”
谢红苗一怔,感觉有些奇怪:“是,我们知道钟府老爷在这给她赎的身。”
花魁娘子手按着胸口:“只是这样……吗?”
她这失态也太过明显,钟紫衣与谢红苗对视一眼,语气中带上了恳切:“还望姑娘告知!”
那花魁娘子脸色发白,压低了声音道:“那个杨……杨……她是个妖怪呀!”
这下峰回路转,钟紫衣双目圆睁,谢红苗都有些懵:“这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