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我在呢。”顾若清动了动脑袋,蹭了蹭他的下巴,“我一直都在。”
“若清,你会不会恨我?”萧景睿有些犹豫,甚至不敢低头看顾若清脸上的神色,生怕看到她脸上的失望。
顾若清转过身子,面对面的看着他,柔声问道,“殿下会像前世那样对我吗?”
“自然不会。”萧景睿想也不想便脱口而出。
“昔者庄周梦为胡蝶,栩栩然胡蝶也。不知周之梦为胡蝶与,胡蝶之梦为周与?”顾若清靠近他,将自己的额头抵上萧景睿的额头,气息交融,带着安抚的意味。“殿下,可听过庄周梦蝶的典故吗?前世和今生,究竟哪一个是真的呢?倘若分不清,便不要去纠结于虚幻和回忆,不如牢牢的把握住当下。”
萧景睿失笑,双手搭在她的腰间,“小东西,你倒是看得开。”
“殿下,前世很苦吧?”顾若清抬起白嫩的双手,摸在了萧景睿的侧脸,突然问道,“自己一个人背负了那么多东西,苦苦挣扎了十几年。”
萧景睿没有答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顾若清。他一出生便是太子,可从来没有人问过他愿不愿意当太子。所有人都将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期待他能将一切挑在肩上,挑起皇权,挑起世家大族的兴旺,挑起无数人的性命与荣耀,可从来没有人问过他苦不苦。在前世今生加起来的几十年中,萧景睿只觉得自己像是在一条黑暗的道路上走了很久很久。那条路可真崎岖啊,没有一点光亮,他在无数恶意中撞得头破血流,却只能爬起来继续挣扎着向前走。
几十载光阴,他的世界只有过寒冬。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于是,他听到自己诚实的回答道,“很苦,若清,实在是太苦了。”
顾若清看着他,伸出手拭去他脸上湿润的东西,说道,“那么,从今往后,殿下便不再是一个人了。无论发生了什么,殿下只要记得,你一回头,我总是在你身后。阴暗与光亮,荣耀与狼狈,我同你一起担着。”
第94章 慎郡王
“齐公公,这么晚了,父皇召我进宫,可是有什么要紧事吗?”太和殿外的宫道上,萧景崇穿着亲王的服制跟在司礼监齐公公的身后,心中有些不安。自从安宁郡主死在了六合戏楼,他已经在梁王府上待了整整两日,可是这两日中,无论他派人再怎么去查,都发现都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立阳长公主府上现在仿佛是铁桶一块,怎么也查不到安宁郡主身上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而且韦家那边,韦正和似乎现在对他不冷不热,去送信和递话的人都被挡了回来,实在是让他二丈和尚摸不着头。但萧景崇到底是个聪明人,他知道此刻最忌讳的就是自乱阵脚,于是想从齐公公那里套点话,方便待会进了殿中有话可以应对皇帝。
“唉哟,王爷这可问倒我了,咱家可不知道陛下是要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要交代给王爷去做。”齐公公笑呵呵的,三言两语就将萧景崇的问话挡了回去。
萧景崇碰了个软钉子,心中的不安愈发的扩大。这齐公公是司礼监的人。皇帝在朝政上面,经常都是齐公公出面做一些事情。此刻他对自己是这样态度,那么皇帝此番召见他必然是没有什么好事了。
“陛下,梁王殿下到了。”齐公公推开太和殿的门,殿中此刻静悄悄的,萧奕坐在桌子后面,脸上看不清神色。萧景崇连忙走进去,跪在地上冲萧奕行了个大礼。
“儿臣给父皇请安,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萧景崇跪趴在地上,礼数十分周到。
“去吧。”萧奕的声音从头顶上传了过来,萧景崇知道这话是在让齐公公将人带走,果然下一刻便听到齐公公应声,紧接着便是太和殿门被关上的声音。
宽阔的大殿之中只剩下了萧奕和萧景崇两个人,萧景崇跪在地上,良久都没有听到萧奕发话,于是便小心的抬起头说道,“父皇,这么晚了,唤儿臣进宫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萧景崇悄悄的打量着萧奕的神色,只见他终于动了动身子,从书案后站起身,一步一步的走到自己的面前。
“抬起头来。”萧奕在萧景崇面前站定,没有让他起身。萧景崇跪在地上,只好直起上半身,抬头看着萧奕,刚想说话,就被一巴掌甩到了脸上。
“父皇!”萧景崇惶然出声,“安宁郡主的死当真不是儿臣所为,她是自己跌下去!”
“啪!”回答他的是另外一个巴掌,萧奕冷冷的盯着他,没有说话。
萧景崇被打的有些发懵,倘若父皇不是因为安宁郡主的死而生气,那是为了什么事情呢?他飞速的在脑海中思索着,似乎想找出近日里那些事情有没有露出破绽?可是,不可能啊!真正要命的事情他都隐藏的极好,别说皇帝了,有些事他连皇后都没有告诉,怎么可能会露出马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