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仙一出,众人哗然,老板此时脸上已然不再带笑,面无表情,直直盯着这厮。
明怀镜心中狠狠一抖,下意识紧抓雷定渊的手腕,随后又尽力稳定心神去看,那人手臂上刻的字,一字一句,血迹斑斑,当真是春日仙——
就是当年父亲交给自己的春日仙!
此时,台上台下皆是喧闹不堪,明怀镜额上却逐渐开始渗出冷汗,春日仙一事发展至此,在他眼中已是犹如管中窥豹,谜团愈多。
外面的声音进不了明怀镜的耳朵,脑中尽是嗡鸣,但在外人看来,明怀镜只是沉静地看着眼前事务,雷定渊眉头微蹙,反手抓住明怀镜手腕,道:“还好吗?”
明怀镜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深吸几口气放松了下来,正要开口说话,却见白承之先行一步上前来了:“明公子,极有可能,这春日仙是封门中除了红绳之外的另一种认人方式。”
明怀镜清了清嗓子,定了定神,才缓缓开口:“为何这么说?”
台上那男子还在使劲起哄,似乎铁了心一定要造出些势来,但奇怪的是抚仙楼老板却并不着急招人将这厮带下台,只是抱臂,看着他。
众人被淹没在茫茫身影中,并无人注意这里,白承之并不着急回答,而是叫了罗氏兄妹上前来,让他们撩起了自己的袖子。
罗述合与罗述同的左手小臂之上,条条伤痕,也刻的是春日仙。
之后,罗述合正欲开口,却被白承之堵回去了:“他们俩进来时,并没有戴红绳,而是用了这种方式,躲过了封门铺人的针对。”
明怀镜看着那两只手臂上的字,有如迎光而行,心中猛然间将之前线索丝丝串联起来——
池砚良的红绳——“这两根红绳可暂保你们平安。”
老板的未尽之语——“还请各位今日之内要沐浴一次。”
台上男子的急迫——“我将春日仙刻在了身上,为什么不让我先去供奉仙人?!”
现下台上男子口中所说的七日沐浴,从台下其他人的反应来看,并不是什么需要刻意寻找和隐瞒的事情。
但老板却没有对明怀镜等人说出实话,为什么?
因为红绳与身刻春日仙的区别。
一剎那之间,明怀镜眼睛猛然睁大,脱口而出:“肥水不流外人田,这话是我自己说过的!”
雷通与池砚良等人看见这边动静,也聚了过来,这时恰好听见明怀镜口中言语,雷通奇怪道:“啊?什么肥水不流外人田?”
明怀镜此时已经是完全想明白了,闻言却先是沉了沉心境,看了一眼台上。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却发现老板不知何时已经从台下走到了台上,站在那男子身后,背着手笑。
男子对此浑然不觉,还在极力控诉着心中的愤愤不平,正洋洋得意时,在场众人,却突然听得“噗”一声。
明怀镜对此再熟悉不过,那是利物入体的声响。
这下,不管是台上还是台下,都瞬间安静了下来。
随即,只见男子要扭头挣扎,却又是几声连续不断的捅肉声,老板一手背在身后,皮笑肉不笑,看着眼前这男子,直挺挺地翻下了台。
不动了。
老板笑道:“各位,稍安勿躁,这位客人对抚仙楼和封门铺的规矩,似乎有什么误解,既是如此,这便是在下的失职,在下再说一遍。”
“抚仙节是封门铺非常重要的节日,仙人不希望有任何人破坏打扰,因此,七日洗礼,春日仙刻身,多一天不行,少一天不行,一柱香也不行,仙人说怎么说,各位就怎么做。”
“这样,才能让仙人满意,才有资格去供奉仙人,得道飞升。”
话音刚落,突然有花瓣缓缓落在雷定渊肩头,明怀镜瞥见便要伸手去抚落,仰首,却见高不见顶的抚仙楼之上,纷纷扬扬的花瓣承风而下,美艳非常。
那男子的尸首躺倒在血泊里,只是空洞地看着花瓣落下,再不能开口。
花雨即成,台下没有人再答话,老板冷冷看着台下尸首,继续笑道:“仙人是不会愿意这样的人飞升的——抚仙宴开始,还请各位客官自便。”
此话既出,聚集起来的人潮群中便欢呼一声,随后散去,抚仙楼底再次热闹起来。
明怀镜看着不远处躺倒在地上的人影,沉默了一会,才继续接道:“我想,我们当中手上戴红绳的人,应当是都不知道‘七日沐浴’的事,因为那老板并没有说得如此清楚。”
并没有等有人接话,明怀镜只是继续道:“据方才所知,这里的人做七日沐浴的原因,是为了供奉所谓的仙人,得道飞升,虽然不知这是什么飞升道理,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