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的信。”生无可恋的邮差一脸颓废地把信递给席勒。
“你看上去不是很好的样子。”席勒赶紧接过对方递来的信,无奈地说道。
“呵……”海源南斗顿时冷哼一声,“当你被家人破罐子破摔,上吊威胁‘不去干就死给你看’的时候,你也会生无可恋的。”
席勒无言:这家庭纷争听起来可真可怕。
“说什么工作一定要有始有终,最后的信交给我了。我猜他早就准备好陷阱,等着我往上面跳了。”
席勒:听上去是真的很不情愿出来。
“我知道他现在肯定和邮局的一家三口吃大餐吃得很快乐。”海源南斗咬牙切齿地笑道。他在‘很快乐’三个字上咬音格外地重。
席勒:……啊这。
他顿时忍不住笑出了声。只是笑到一半,才突然回想起来当事人就在他面前。
“很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席勒先是虚弱地喘气,随后带着歉意地说。
注意到他的身体情况,海源南斗有些沉默地偏过头道:“没事。”
两个人顿时陷入无话可说的寂寥。
在这寂静地,只有落叶沙沙声的寂静中,莫名感觉到气氛往诡异的方向发展的席勒局促地说握住了门把手:“谢谢你给我送信,应该没有其他事——”
“你可以不用这么早走的。”
两个人的话音重叠在一起。席勒显然有些愣住,他还没来得及把话语的意思理解明白。
“我是说……”海源南斗转头看向他,继续平静耐心地说道,“你可以先等等,之后再出发。”
黑发黑瞳的高挑青年黑色风衣上的金色链条在秋风中发出叮当的响声,让席勒莫名想起歌德也很喜欢用细小的物品点缀穿着。
“你在说什么?”席勒沉默地提问。
海源南斗听后徒然深叹:“是一定要让我说得那么明白吗?”
但在短暂地调整后,他用带着些许悲伤色彩的黑瞳平静回看对方:“他来年初春会回来。”
“最起码等到那个时候吧,席勒。”
平淡的话语中蕴含着非同寻常的信息。倘使现在再装自己听不懂,那就太不应该了……
席勒的手指突然攥紧,他强装镇定地询问:“你为什么会知道?”
他并不担忧自己的安危,他只是在担忧歌德。为什么一个突然出现在面前的陌生人会知道歌德的行踪规划……
军队政府都出什么事情了吗……这件事是真的还是假的…
他内心兵荒马乱,只是表面还看不出来。
“冷静点,我并不是敌人。”
海源南斗轻瞄一眼便发觉,他无奈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双手举手投降。
这是一个安全手势,以前歌德经常做。
“你连这件事都知道吗?”席勒眼神锐利地盯着对方看。他脑海里浮现出近几年接触的陌生人的信息。
可他到底又是什么时候被盯上的?
“你不用在意。我过不了多久就会离开德国。”海源南斗放下手,便卷着袖口边陈述道:“毕竟如果我真的早有预备,也不至于现在才正大光明出现在你面前。”
黑发黑瞳的青年低垂下眼眸,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的情感:“我过来只是想告诉你这件事。”
席勒不由得失笑:“他来年初春原来是要回来的。”
可转念之间,他冷漠道:“可这又和我有何关系?我不能因为他回来等下去,我已经犹豫了足够多时间。”
“……”
海源南斗听后只得无奈苦笑:“你我皆是长生种,席勒。”
他平静地指出他们的现状。
“我们拥有的岁月相比其他人类多得很多,但岁月的悠长是好事也是坏事,因为这就证明:当我们失去什么后,我们会花比正常人类多得很多的余生去怀念祂们。”
海源南斗漆黑的眼眸倒影着席勒的身影。过去他曾经将比自己年小很多的挚友引导到这条道路上来,而现在他又对着另一个人年少的挚友述说着现实。
“当今社会将超越者作为衡量国家强盛的标准。而对于有着悠久寿命的超越者来言,他们个人的死亡并不是他们个体能决定的。”
“你真的愿意把你的朋友独自留在孤苦的未来,连一声告别都不说吗?”
海源南斗的话语深含着莫名的情绪,但因为太复杂了,又或者席勒此时太心烦意乱了,以至于没有听出来。
他真的愿意吗?
他不愿意。
席勒心乱如麻,他张嘴抿嘴反复循环了好多次后才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他来年初春真的会回来吗?”一位长生种如此询问着另一位陌生而年长的长生种。
语气轻轻的,像是浮萍般飘渺。
于是这位年长的长生种坚定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