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车厢,明毓才发现马车的位上放了一个软枕。
她微微一愣,随即入座。
青鸾和红莺也上了马车,谢衍与丁胥则坐在马车外。
青鸾看到软枕,凑到主子耳边,压低声音,语带疑惑:“夫人,这马车上怎刚好有个软枕?”
明毓微微摇了摇头。
随即她听到外头的谢衍吩咐丁胥:“别赶得太快,稳当为重。”
明毓眉梢微一抬,露出了丝丝诧异。
她望着谢衍映在帷帘上的影子,若有所思的想——是巧合吗?
不待明毓仔细想,她便因早起和马车轻晃而头晕,也有些许的恶心。
青鸾是唯一知道主子有孕的,见主子如此,忙拿出了甘草酸梅给主子:“夫人,吃个梅子会好一些。”
红莺讶异道:“青鸾姐姐怎还备有酸梅?”
青鸾拿了一颗塞入她的嘴中,说:“我嘴馋,备些零嘴怎了?”
红莺含着酸梅摇了摇头,随即被这酸梅酸得直皱眉:“太酸了。”
马车外的谢衍迎着风声,也隐约听到马车里说话声。
他下意识地从兜子中拿出了一个小瓷罐,里边装的便是酸梅。他觉得妻子坐马车会有所不适才准备的,方才忘给她了。
只是,青鸾怎会刚好备有酸梅?
谢衍默默地把小罐塞回兜子中,随即从兜中拿出了一匣子点心,递回车厢内:“昨日准备的,先填填肚子。”
青鸾接过,小声与主子嘀咕:“咱姑爷真的越发的体贴了。”
红莺也附和着点头,道:“奴婢也这么觉得。”
经由明毓前些天敲打一二,红莺这些天倒也算安分了许多。
明毓含着酸梅让青鸾打开了食盒。
食盒里是耐放的糕点,云片糕和枣糕。
一路上,明毓也没说话,吃完糕点后便小睡了一会。
明家离谢家颇远,一个在城东,一个在城南,马车慢行得一个时辰。
直至到了明家外,青鸾才把她轻轻晃醒。
天色微微亮,明家已然有下人在宅子外头洒扫。
明家家底薄,比不上谢家,是以这明家宅子只是个小两进的宅子。
也称不得是明府,只能称为明宅。
洒扫的下人见有马车停在宅子外头,都停下了活计张望着。
片刻后,有人眼尖,见是他们家的二姑娘和二姑爷一同回来了,忙跑回去唤人。
夫妻二人入了明家,明家夫妇才来。
夫妇二人体态都颇为富态。而明毓的眉眼与明夫人也有几分相似。
明毓再见父母,心如止水,没有任何的怀念。
她上有兄长,下有一个身体不好的妹妹,自是被忽视的那一个。
不过比起谢衍打小的遭遇,她的这种忽视却是小巫见大巫。
本就感情淡薄,后来更是因她和离而与她断绝了关系,她自然不会有所留恋。
明毓唤了一声爹娘后,便如往常一般,乖巧地低着头不说话。
明家夫妇应了一声后,明父对谢衍喜笑相迎:“贤婿要来,怎不差人提前说一声?”
谢衍扶着身侧的妻子,说:“夫人说想家了,我便送她回来住几日,顺道躲几日清闲。”
明夫人看向自己那打小十棍子打不出一句话的女儿,她说想家了?
她自然是有些不信,是以拣了重点来听。
笑盈盈的说:“毓姐儿都已经是官夫人了,哪能这般任性,想躲清闲就躲清闲。”
谢衍没有与他们迂回,而是开门见山道:“谢家这些天不太安生,小婿送夫人回来,躲的是这个清闲。”
夫妇两人的笑脸顿时一滞。
明夫人笑得牵强,问:“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
谢家这尊佛,他们明家可得罪不起。
谢衍平稳从容的道:“也没旁的事,只是昨夜我与上峰去查案时,我家二弟不喜我,胡搅蛮缠阻碍了公务,被我上峰押回了大理寺关押。”
夫妇二人算是彻底笑不出来了。
明父:……
他这个女婿是怎么能用这么一副平静的表情,说出这么惊人话语的!
还道也没旁的事,只是把谢家嫡子押回了大理寺关押!?
这还只是?!
明父看着自己的二女儿,如同看到了烫手山芋。
明毓偏头瞧了眼谢衍。
她没想过他会这么直接的把缘由说出来。
不过昨夜的事,今日也会传遍长安城,提前说也没什么。
谢衍看着明父僵硬的表情,好似没看见一遍,使起了道德约束那一套。
“岳父总该不会怕得罪谢家,便连阿毓这个亲生女儿都不认了吧?”
“不过,应是小婿想法狭隘了。岳父必然不是这样的人,岳父品德高风亮节,不然也不会被任命校书郎。”
明父也是前些年的科举出身的进士,有些本事才进了弘文馆做个小小的校书郎,但大抵是没有人脉,久久未得升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