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他觉得自己什么都懂。
直到现在他明白,他确实不懂。
他们何尝不是默认了一个女人的宿命就是为家庭,最不济也是为孩子,却忽略了她们不是什么人的附属品,更不是只能做配角成就别人的人生或者为别人兜底。
想明白如此,他对宁梦如的恨稍稍淡化了些,然而他依旧无法接受,她明明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了,为什么不能回来看看他?告诉他她的一切苦衷,他不是油盐不进说不通道理的人。分开的这么多年中,她过上了不用吃苦的日子,和另一个人有了属于自己的孩子,直到那个孩子没法降临人间,她才想起他来。
难道他就真的不配被选择吗?为什么要把他当做是无可奈何不得不的最差解?
不可原谅。
他依旧无法原谅。
“你日子好过些了应该回去看看,免得他钻牛角尖,让他多看点不一样的,他会明白你的选择。”
感情和创业一样是需要一步一步积累的,从天而降的从来不是温情而是灾难。
白柳感谢地说:“你说得对,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之后他们的话题再回归到正事上来,骆琛提及了他想拓展北方市场的意图,由此想开一家属于自己的物流公司……
梁梦全程温柔地看着他,哪怕只是一个最基本的打算,她也能从中感受到这个男人的野心和合理的安排。
离开刘家两人打算去他家里坐坐,梁梦勾着他的胳膊,听他说:“我对物流行业还是很看好的,现在手头也积累了些人脉和资源,回去我就着手看能不能做起来。再不济给你拉两趟货还是成的。”
梁梦被他给逗笑了:“瞧你那点出息。”
骆琛也跟着笑。
寒风下两人一阵沉默。
梁梦抬起头看他,一阵风吹得她刘海挡住了视线,她伸手拨开,问他:“你刚才难过吗?听白柳说起她儿子。”
骆琛深呼吸一口气:“总归是有点同病相怜的怜悯,不过人和人的性格不一样,我坏但我也能分辨清好赖,那个孩子不知道在身边长辈的言语中会不会只知憎恨,希望她还来得及。”
两人走得不快,踩在未硬化的土路上带起一阵黄土。
“至于我,我还是没法原谅,但凡她中途回来看我一眼,我的人生就会全然不同。”
“当初考大学,其实是心里憋了一股气,想让她后悔抛下我,没有她我一样可以出息过得好。没想到考上了,却被我老子从后背捅了一刀。我那时就想着,没意思,一切都不值得,不管我怎么跑到最后都成了一个笑话,干脆等死算了。”
他和她说这些心里话,内心其实是羞愧的,没有一个男人愿意在自己喜爱的女人面前表露出自己失败的一面。现在他愿意告诉她,告诉他的转变是因为她。
“后来遇到你,你那么漂亮,还有知识,见着人都会笑,笑得那么好看,直接搅和的我夜不成寐。你别看我没脸没皮的纠缠你,实际上我比谁都清楚自己多么的配不上你。为了可以和你这样走在路上,我要出去闯荡,甚至还给自己定下目标,如果五年内混不出个人样子,我绝不来见你,也许也说明我确实和你没那个缘分。”
说到这里他笑了:“没想到你先来了,见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完了,什么狗屁目标,我这辈子赖定你了。尤其看到你身边还有同龄优秀的男人,我快气死了,看他向你献殷勤,我真的很想冲过去打他一顿。不过你还是选择了我,我很高兴。”
风呼啸着,两人紧靠在一起也不暖和,但这一番话让两人血液沸腾,心也离得更近。
梁成前一天晚上就赶到了家,这次回来他还带了个人,进门那刻,两人都有些扭捏不好意思,这意思不言而喻。
梁母自然是笑得合不拢嘴,张罗着两人赶紧进屋,问他们这一路上还顺利不,接着又指挥梁父多去烧点水,安排李薇和梁梦睡一块。
李薇大方地应下来,温婉的脸上红霞未消。
倒是梁成成了个锯嘴葫芦,闷闷地,也不敢抬头看自己的妹妹。
梁梦坏心地挤过去,故意调侃:“哟,我哥开窍了?我说怎么也不给我写信,只让爸妈给我传话,感情之前对我说的那些话全不作数了,不好意思面对我?”
梁成恼羞成怒地伸手挠她痒痒,小声嚷着:“你明知道还要说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坏了?我非得治治你。”
梁梦躲闪着,一个后仰正好倒在看着他们笑得跟个老父亲似的骆琛怀里,他稳稳地接住微微喘的女朋友,跟着调侃大舅子:“也不怕人家李薇同志笑话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