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琛紧皱的眉头一直没有松开,哪怕回到家躺下来,眼睛还盯着窗户外的月光发呆。
不知道过去多久才有了困意,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他的媳妇再次入梦,哪怕在梦中他也知道自己笑了,和梦中一样,他伸开胳膊熟练地要将人拥在怀里。令他错愕的是梁梦好像不认识他,径直从他身边走过去。
骆琛不可置信,心口疼的连呼吸都艰难,他不甘心地跟上去,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他看到那个衣着干净时尚的女孩变成了头发乱糟糟,面色憔悴的妇女模样,穿着洗的发白的衣服弯着腰身在一个小摊子前买菜。
这种变化让骆琛不禁自问,他是破产了?还是出事了?不然梁梦怎么会过得这么狼狈?
看到这样的梁梦让他比刚才不理他还让他难受。
骆琛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听到她用讨好又自然的口气和不住翻白眼的老板恳求。
“大哥,你看这菜都蔫儿了,能不能便宜点卖给我?”
店老板抽了口烟,不耐烦地说:“你就逮着我一家占便宜啊?卖菜的那么多你怎么不去找别人?天天来我这里求我给你便宜,你不害臊吗?吃不起就别吃。”
骆琛瞳孔蓦地放大,这是怎么回事?
梁家开店,梁梦自己也端着铁饭碗,就算自己真有个好歹也肯定给她留下了足够她一辈子衣食无忧的钱,难道是被人骗了?被比他好看年轻的小子骗了?
店老板虽然凶到底还是卖给她了,还给她拿了一把豆角,嘟囔着:“精精神神的人儿去哪儿不能活?怎么非得跟姓任的坏东西搅和在一起?”
那个男人姓任?
骆琛见梁梦提着菜匆匆离开了,赶紧追过去,然后看到一直赔笑的人跌坐在无人发现的角落里失声痛哭。
骆琛很想问她怎么了,可因为在梦中梁梦压根看不到他。
他能做的只有跟在她身边,看她回到钢铁厂宿舍,随着时间流逝,和周边气派的高楼大厦不同,这里承载着停滞、落后,好像发展的风没有来到这里,也告诉众人生活在其中的人是何等窘迫和狼狈。他们更像是被时代抛弃的人……
骆琛无法理解。
他才待过不久的客厅已经看不到旧时的陈设,昏暗的空间里一切都显得杂乱,叔叔阿姨不在,梁成不在,那个姓任的也不在,只有他要捧在掌心里疼爱的人在小厨房里做饭。
梁梦不会做饭,他是知道的,两人在情浓的时候,她还撒娇说她这辈子都不会下厨,可此刻,她已经能够熟练的用菜刀切菜,开火炒菜。
他像个无头苍蝇找不到答案,烦躁地抓着头发在那里团团转。
过了一阵,她把做好的饭菜端到桌子上,盘子底部沾着桌子的时候,骆琛看到了她的手在发抖。
做好了饭菜,她没吃,而是回去了她的卧室。
骆琛这才看到在书架上放着叔叔阿姨的黑白照片,梁梦走过去捧起来抱在怀中,泪水稀里哗啦地往下落。
“爸妈,我好想你们,哥哥恨我,我好久没见过他了,也不知道他过的好不好。”
骆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梁梦是梁家最受疼爱的小孩,命运简直开了巨大的玩笑,在这一刻她居然失去了所有。
骆琛迫切地想要找到解惑的线索,他刚要行动,就听到外面传来砰砰砰地砸门声,原本坐着的梁梦快速把相框放回原位,腾地站起身跑过去开门。
骆琛承认自己是嫉妒的,甚至因为这个姓任的不能给梁梦好的生活而嗤之以鼻。
他看着一个肥到连眼睛都睁不开的几近于正方形,黑乎乎的像块煤炭一样的人进来时,可以说下巴都要惊掉了。
就算他不知道去哪儿了,凭梁梦的长相和学历也不至于找这样一个人吧?骆琛身体里装了气和不原谅,还不待他消化,那个正方形一屁股坐进椅子里,拿起筷子在两个菜盘子里拨拉一遍,眉头竖起,吼:“怎么没肉?天天吃这个,喂牲口吗?”
正方形一挥手把两盘菜全扫地上去了,菜和汤汁甩了梁梦一身。
向来自信冷傲的梁梦露出一副心疼的表情,看着一地狼藉一时不知该如何下手,喃喃地说:“不吃这个吃什么呢?我赚的钱你都拿去打牌了,我咬牙厚脸跟人老板求来的……”
“嘟嘟囔囔说什么呢?去买肉,我要吃肉。”
梁梦抓着被糟蹋了的衣服,缩着肩膀,身体下意识地往后退:“我没钱,买不起肉。”
骆琛眼看到正方形甩在梁梦脸上的巴掌,重重落在梁梦身上的拳头,这才明白过来梁梦为什么会有那个下意识的动作,显然挨打已经是家常便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