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家们之所以会换上跟女仆们一模一样的长袍,就是因为从一开始,威廉就把他们当成了祭品。
“我起鸡皮疙瘩了。”江衔听到杨丽丽轻声说。
困在画里的菲利普模糊了面孔,他在栩栩如生的落日余晖下亲吻捡起的玫瑰,有为自己当年想通过牺牲少年来恢复才华的决定后悔过吗?有想过威廉会为了他,再一次利用十三条人命开启献祭吗?
他请求安娜帮他向玩家们解释这一切,大概是不愿意看到悲剧再一次发生。
怪不得昨天晚上菲利普没办法回答江衔的问题,因为他身体里是少年的灵魂,少年不知道画家就是威廉。
安娜把眼睛装了回去,她低下头思考了两秒钟后,踮起脚,很突兀地亲了一下江衔的侧脸。
江衔被吓了一跳,沈虞坐在旁边,反应比他还大——他一把抓住了安娜瘦骨伶仃的手腕。
“疼疼疼!”安娜叫了起来,看样子又要掉眼泪。
江衔轻轻戳了戳沈虞的肩膀:“没事,不疼,这应该不是死亡条件——安娜要哭了,她的眼泪有腐蚀性,小心别滴在你胳膊上了。”
沈虞盯着安娜,听到江衔这句话,才肯松手。
“安娜最最最讨厌你!”小女孩对沈虞做了个鬼脸,很大声地宣布,又一指江衔,“最喜欢他了!”
沈虞冷淡地回答:“哦。”
他的态度把安娜气的跳脚,又无计可施,最后消失在了壁炉里。
江衔确认她彻底消失后,这才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侧脸。
他没把小女孩的亲吻当回事,这只是小孩子为了表达好感再正常不过的方式而已,沈虞的反应倒是比较让江衔惊讶。
他看上去还是比较关心自己这个队友的安危的。
“一串数据而已,”沈虞扶了扶眼镜腿,半嘲不嘲地说,“值得你回味这么久?”
江衔指了指自己,有点百口莫辩。
沈虞说了这么一句,看上去心情好多了。
在一旁沉默了很久的李宇航总算找到间隙开口:“刚才你说的那些,跟主线任务有什么关系呢?”
“你之前说唯一一个算得上画家的是威廉,我们其实是要帮助他完成他的作品,”路小琪逡巡过周围,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没有人想再拖一天,“他的作品究竟是什么?”
似乎没有人能够回答她,就连江衔都陷入了沉思。
沈虞就是在这个时候开口的。
”作为客人的我们必须听从威廉的命令,玫瑰庄园内外的玫瑰花永不凋零,威廉的画家身份在菲利普的本子里被他当成神明,早就被菲利普卖掉的画藏在只有威廉知道的地下室里,署名还是威廉的名字,那副谁都没见过的名画为什么要叫《玫瑰花圃》,威廉又那么执着于让菲利普和少年重新换回灵魂,还能对菲利普下达命令……”
他顿了一下,缓缓地抬起眼,看着三楼:“你们都忘了吗,威廉除了画家和管家之外的第三个身份。”
江衔喃喃出声:“是巫师。”
他的心跳得飞快,在这一瞬间就明白了沈虞的意思。
“玫瑰庄园的这一切,都是威廉的作品,《玫瑰花圃》。”
巫师没有画画的天赋,画不出栩栩如生的画,于是他用巫术建造了一座种满玫瑰的庄园,让里面生活着一位才华横溢的画家和他的十三名女仆,还有女仆的私生女安娜。
他将其命名为《玫瑰花圃》。
也许是他眼里的作品太过栩栩如生,也许是威廉眼里的菲利普是他梦想中的自己,所以他选择敲开了玫瑰庄园的大门,成为了其中的一员。
威廉让菲利普编造了一本日记,他画的画以菲利普的名义被“卖出去”,实际上只是将他的画藏在地下室里;他让自己被菲利普夸赞,也只是为了满足一戳就破的虚荣心。
就算是现在,威廉重塑玫瑰庄园,操控女仆,邀请客人,只不过是为了让《玫瑰花圃》跟一开始一样栩栩如生而布的局。
“端上桌的菜越来越难吃,菲利普身上出现了烧伤的伤疤,客人的死亡在一步步推动着威廉完成他的计划。”李宇航字斟句酌地说,他一脸嫌恶地看了一眼身上的长袍。
“现在怎么办?”周珏问道。
大多数玩家都有些无所适从。
“想要完成主线任务,不需要所有人都死在这里。”
沈虞吸引了所有玩家都看过来的视线,他僵了一下,不动声色地碰了一下江衔的肩膀,让他开口解释。
江衔的确已经想明白了,他感觉自己从来都没有这么冷静过:“既然只需要十三个人就能完成献祭,而地下室里已经有了四具尸体——三具是玩家的,一具是马车夫的。为什么威廉会把马车夫的尸体拖到地下室里当成祭品之一?因为在游戏副本里,马车夫也是活人,他们的命也可以当成祭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