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沙狐拼命挣扎,顿时冲怀寒打了一顿沙尘。
“……”灰头土脸的怀寒松了手,拿袖子轻轻擦脸,“但不大友好。”
那擦的可手轻了,半晌还是个灰脸蛋的花仙。
越应扬大手一揽,在怀寒脸上乱蹭,扑落尘土,还道:“这边,无一个好相与的。”
“也是,我薅秃小鹰的毛时,他也没说什么。”怀寒转念承认。
越应扬一侧头:“哪只?”
“就那只凶凶的,毛亮的……”怀寒尚在思索,弯起眼睛,“一摸就乖了。”
越应扬双眼不打高兴地耷起。
怀寒嚯了一声:“你莫不是嫉妒我摸别的鹰?”
越应扬摇头:“入城了。”
怀寒抬手揉搓越应扬的发,又笑道:“一摸就乖了。”
在他看来,这只鹰王真的乖了,乖顺地让他吃了一大口尘沙,一同带进了流沙凹。
这是妖域,便也没有人。
但怀寒瞧着,却和人城并无差别。这些妖多穿戴兜帽和劲装,便于行动,又不会兜满身沙,正街头巷尾地往来交易。
偶有那么一两个道行浅的,尾巴都露在外边,才会被怀寒盯出真身来。
第二感便是,秩序着实混乱。
无统一的城兵守卫规划,看似也无哪个身份尊贵些的妖。
哪里和北洲的闹腾一般?
适合独居。
“就在这过日子?”怀寒撇了撇嘴,“好歹繁花城还有花,这寸草不生的。”
越应扬随手一指:“草,有。”
巨大的沙石上,有一株壁立千仞的草根。
是这儿最常见的草,恐怕再找不出第二种了。
“我真是信了西洲的恶劣。”怀寒笼笼衣服,让仙衣也补出一个帽子来,翻到脑上扣着。
“渴不死你。”越应扬手里变出一根羽毛,稳固地立在怀寒的帽子上,“找好了住处。”
“不会在沙窟留宿吧?”怀寒调侃似的笑笑。
流沙凹,沙窟。
……
怀寒咬牙紧了紧腮:“我单知道你不大在意行宿,也没料到妖王大人乐意这么不体面。”
“委屈你了?”越应扬倒是淡淡扯开嘴角。
“一介小仙,谈不上委屈。”怀寒连连摆手。
这越应扬愈发的不会讲话了!
入了沙窟,才觉这儿也不是太过简陋,内里都收拾的蛮干净。
一个窟住一窝妖,路上已见了不少。
越应扬不知何时也罩上了披风遮挡面容,带怀寒绕进一个小窟,卸了锁头。
屋内陈设整洁,只是略沾灰尘,小矮沙窗前摆着生命坚韧的草植,毯子上花纹各异,满溢沙漠风情。
怀寒欣喜地往里扑,还是警惕地问了一嘴:“强抢民宅吗?”
“嗯。”越应扬坦然应。
怀寒赶紧推东西去把门堵上,道:“那可不能让人找进来!”
正义一落到自己头上就完蛋。
越应扬好笑道:“我的。”
怀寒悻悻回来,探头:“你都会骗我了?也不知是不是把我骗来宰了。”
“做成花饼。”越应扬淡然附和,还捏了捏怀寒的腰肢。
“哈欠,哈欠,小仙困了。”
一个仙说困就困。
还是因为这熟悉的危险。
怀寒从鹰手里挣扎脱出,翻上沙炕,闭目装寐了。
越应扬也靠了上来,轻声说了一句:“明日上街,见识风物。”
怀寒闷闷地嗯了一声。
昼夜难分,到了阳光灼眼之时,怀寒才敛了闲适的心神,推推越应扬:“走吧,这边以后什么好玩的?”
越应扬定定考虑片刻:“无。”
……
怀寒拼命摇晃越应扬:“过日子睡沙窟可以,不能没有玩的啊!”
“委屈你了?”越应扬又那副腔调问。
怀寒认真点头:“这还真是委屈了。”
“不委屈。”越应扬微摇脑袋,信手把怀寒拎走,语气稳重,“给你找。”
好好的话,说的跟情话似的。
怀寒挑眉道:“啊,我可知道这次来是办正事的啊?别拿我当傻子。”
越应扬侧目:“正事?不如过日子。”
妖王大人,你沦陷了,想体验人类的生活了。
怀寒满脑子都是这个想法。
但他上了街,见到了白日的妖域时,也不禁被吸了神。
原因无他。今日风沙不大,许多妖都摘了兜帽和披风,形态各异,天上的、沙中的、林子里的、田野里跑的,在这儿都能见。
怀寒也想摘了帽,惊奇道:“这儿这么恶劣,怎么除了沙妖,还都凑过来呢?”
越应扬一手给他的帽子扣了回去:“多留意。”
确实还有些依然不肯暴露真容的妖,就譬如对面沙楼上正高声讲唱的妖。
在下围着他的不少,都听得津津有味,甚至于还有妖当场大哭大叫,又惊又喜,互相抱在一起乱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