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寒揉额。反思假婚是否太明显,又感慨是不是自己这脸惹的事。
他全力思考对策,闭目向大地感知。
本是生于大地,更是便于寻问。
“我,不知你在气什么。”扶凛抬爪硬接,挪步微退,“不见小冽,我也不信,能见乐神。”
怀寒的脑海中传来一道凄鸣。
非龙非人,非鸟非鱼。是息清的幽蛟,但听不真切。
无边锐痛硬生生把他从感知中劈出,一下回神。
“怎样?”越应扬已远远跟扶凛再度过招,略带喘息地问。
怀寒依然不答,他总是能捕捉旁人难觅的灵感。
他立在天地中,身处四面八方,茫茫雪域,渺小又专注。
扶冽……在哪?无处在,又无处不在。
那是怀寒千百年来最熟悉之感。
顿时也不管酣战的龙与鹰,转身匍匐上山,迅速告知:“他入境了!”
不在此间,却在此间!
就如同前几日在人城中的张开妄境一般,扶冽落入了别的基于现世又离于现世的境!
幻境、生境或是死境,不可辨。
扶凛仍未说话,只踏空追上,从怀寒身后来袭。
在那危险逼近之前,嘭的一声,锐器碰撞争鸣声入耳。
怀寒咂咂嘴,对越应扬的赏识又添一分。
三人玩起了雪山追逐战。
雪山若是有灵,恐怕早早就流泪,恨不得化成江河了。
“知道你不信,谁敢把来客扯进稀奇古怪的境地去?但多僵持一刻,你弟弟多一分危险。”怀寒全不顾身后的凶险,还是照样往山顶去,“况且,你此次苏醒,与天界禁锢松弛无关,小心是被旁的家伙暗中动手脚了!”
这倒是他猜的,可一切太过巧合。
扶冽好端端的在山下等,就算焦急,又怎么会轻易入境?结合近日种种巧合,大胆猜测,忽悠住冰龙就好了!
“那你说……”扶凛气息已乱得很,复生的身躯被摧的凌乱,压着怒火问,“如何寻。”
“入阵。”越应扬沉稳道。
“阵眼。”怀寒几乎是一齐说的。
山雪才平,冰霜又临。方才囚禁着冰龙的链台已碎,空余一地残存的碎铁屑。
在这之后,便是被之前遮挡的三界梯井口,宏大似天坑,精密的多色符文遍布,一道似有若无的纯色隐线高高攀爬,直连天宫。
可上高天,可下九泉。
虽说三界之间的传送要依靠媒介,但越应扬向来是穿行而上的。
上次怀寒也被那么带着回了天宫。
也许过分强大,总能蔑视规则。
怀寒直盯着三界梯,却见眼前一晃,那处的空间似乎模糊地扭曲了一瞬。
如同被缝上双目的人睁眼的撕裂。
怀寒不知这意味着什么,便已担心:三界梯闲的没事会睁眼睛吗?要完。
“啧。”越应扬脸色极差,一扭手掌,跨步掠至,运一团妖力往那方探去。
“与我,无关。”扶凛也皱起了他的冰眉毛。
刷啦!
如同雷电劈射,漂浮在虚空中的符文啪地灭了一串,是建筑崩塌的声音。
裂口胀大,但溢出了一声微弱蛟吟。
“你不毁,你弟要毁了。”越应扬鹰目已压的很低,锐利视线能盯死人。
“……”
那可不能毁了,三界梯是天大的大事。
怀寒把仙衣缩短了些,收了袖和衣尾,方便利落许多,这是他在人间游逛时学到的。
“我能进。”他洒然道。
扶凛怀疑:“你?”
越应扬嘲讽:“你?”
异口同声。
“哎?”怀寒咬了一枚花瓣叼着,“我再不济,也是个独一仙啊。”
独一仙,万千同类生灵中,仅有一个成仙的,那何止是万里挑一。
他的真身,至今也无人知。
怀寒平日花艳的面目冷然了不少,侧起首,一弹指,精准地往那裂缝吹去。
花瓣载着他入境,凛风中穿行,也载着旧事和隐藏在花仙靓丽外皮下的忧重凝思。
做点事儿吧。
在越应扬身旁历过几番了,怀寒也算摸清了人间该如何处事。冲,冲就对了,天塌下来高的顶着。以前他是在天上,塌了可就没了。
可如今,此刻,他万幸。
万幸下了界,不用再在天宫偷闲游乐,听着别人口中自己无法目睹的故事。
几曲花香,一段仙身,终有用武之地。
彻底跨入缝隙之前,怀寒回望一眼,微咧嘴角还冲他们笑。
一只龙爪和越应扬的手同时奔来,两争不下,又厮打起来。
不错,这次未跟上来,便好做了。
——
由冰入火,双重极致。
此境与外边的凝寒混然不同,热气灼人。四周景物却是纯白雪域,雪粉如卷,落地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