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在休眠吧?”怀寒悄声一句,正着步子进去。
神宫仙宫神仙宫。
天帝的居所可以说是整个天宫最豪奢的,却不过分富丽,四处是淡雅的白和浅暖色。
会客之处,天帝身着常服,正背对着怀寒。
怀寒探头:“天帝,事情办妥了,要听经过吗?”
“怀寒仙君。”天帝转身,笑容雍容大气,神采照人,“做的很好,很快。解决便好,喊你来,是有事告知。”
怀寒一时间心中萌生无数猜测,低首:“好,我听着呢。”
“昔年。”天帝失声片刻,顿了顿,“乐神陨落在人间,你是知晓的。”
怀寒身子一震,缓缓抬头,一向欢脱的面容,此时神色难辨。
“此事,你不必善后了。”
天帝的声音,温和中带着不容置喙,是与越应扬不同的威严。
“那,是乐神的血?”怀寒还是问了。
天帝却世:“不错。”
乐神,一段悠远的回忆。
怀寒敛目,低头。那位乐神,是于他有恩的一位天生古神。
活过了战乱,活过了不平,却自己悄无声息地在太平时代陨落。
从此天歌仙曲都失色。
天帝知道的太多,也太快了……
唤自己回来,也完全不需要讲什么啊。
只是告诉,不想探究。
黑衫妖说的“黄雀”两个字,在怀寒脑中一闪而过。
原来,天帝才是留了后手那个。
疑窦打消,怀寒也不担心那枚神血香珠流落人间了。
怀寒面色不变:“越应扬蛮守职守信,暂时没什么好在意的。天帝在上,还有什么吩咐呀?”
却世拈着玉浆果吃了一口,温笑:“若能认定北界无虞,你只管去寻那名元凶,借着妖王的力量,向东西南三界伸伸手——要不安分啦。”
怀寒脸瞬间一垮,袖子都颤了颤趴下。
天将降大任,必先献祭我!
不,天帝也许没对自己寄予厚望吧,譬如此事,不就另外插手了吗?
想到这,怀寒轻松了不少,挺了挺身:“嗯……不过难保能触多远。越应扬行事分明,也忙得很,不会带我乱逛的。”
庄严的天宫里,一声很明显的呵笑,不带嘲讽,只是打趣。
怀寒:“?”
却世两眼一弯:“还没圆房吗?小夫妻嘛,撒个娇就好了。”
……?
怀寒不可置信,身子歪歪扭扭地晃了一会儿,恨不得变成花飞出去。
这话居然是从天地嘴里说出来的!
“我,”怀寒张口欲解释,又自暴自弃,“好。我会撒娇的,我会讨好的,我会求情的,天帝放心吧。”
走时,脚下不大对劲。
一块地凸了起来,却与别处融为一体。
怀寒蹦蹦踩了两下,走了。
七重天的昏晓太分明了,比人间夺目。
怀寒装作他不知道天帝身边有个办事很靠谱的土仙,也装作没闻到刚才天帝宫里,乐神之血的味道。
越应扬还在二重天这里等着。
怀寒抬了帘子进去:“久等了呀。”
“不久,你们也没话好说的。”越应扬抬眸,在饮一杯仙酿。
真是一语中的。
怀寒窝坐到越应扬身边,安静无比:“……”
越应扬侧目:“怎么了?”
怀寒抱膝盯着那杯酒,整个花儿都蔫了:“喝,喝完就回去。”
忧啊,愁啊。
从天帝那出来后,感觉自己的举动都被左右了,不大愉快。
“却世做的太到位了。”越应扬一口饮尽,直问道,“你还不清楚?”
天宫的酒不烈,沾在妖王身上,冲淡了不少凶厉气。
好闻。
怀寒动动鼻子:“天帝一向很眷顾人类的。”
却先他一步,收回了神血香珠。
是不信任小仙,亦或是别的缘由?
越应扬抬了抬头,洒下淡金色结界,再无谁能窃听此间言谈。
“天帝眷顾人类,可永远隔绝人修炼成仙之路。你不满这个?”
该说越应扬周全,还是太贴心?
怀寒搓了搓脸:“不,是……所谓的保护,都有筹码和限制。”
越应扬没吭声,只把酒杯推到了怀寒唇边。
怀寒没注意,顺嘴就舔来喝了。不知为何,在天宫有些大逆不道的话,却能轻松对越应扬讲:
“他要让人只能是人。神眷顾人,也只眷顾是人的人。”
“神仙啊,没多好。”越应扬罕见地话多起来,“有人想成仙,也有人只想做人。说到底,只是这天宫建得太高,才显得高人一头罢了。”
是呀,这一番下界游历,他可发现了,妖妖人人们比这上头有意思不少。
却都听天界的,真奇怪。
怀寒也不想了,重拾笑容,舔舔唇齿:“你灌我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