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另一边得知了母亲的地址后，他便匆匆挂断电话：“抱歉，我还有事，今晚……”
“在哪里？”顾黎也从他拢音一般的手机中听到了那个急躁的声音。
“第二医院，谢谢。”
这个时候，乔晋顾不得再推脱什么，径自说了地址后就被顾黎推上了车。
当车子匆匆停在医院外之后，乔晋推开车门就跑了出来。
走了两步，他又回过头来：“时候不早了，你先回家。”
“明后天我可能没办法陪你，工资可以扣除或者时间顺延。”
即便在这个时候，他声音依旧沉稳，眉目间虽有焦急却无多少慌乱。
这种场景他想象过许多次，也在心里演练过许多次，现在经历起来，倒也没有那么慌乱。
“好了，”顾黎也从车子上窜下来，直接推着人进医院：“先去看你妈妈，我看看有没有可以帮忙的地方。”
两人在护士的指引下，到了急救室前。
急救室外面只有衣着朴素的邻居等着，她见乔晋来，不由得也松了口气：“我今晚上想给你妈妈送饭，一进门就看到她晕倒在了地上。”
乔晋妈妈在两年前就患上了尿毒症，那个靠她支撑的家也一夕之间就没了劳动力。
病魔让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也让乔晋彻底学会了独立。
没有母亲的遮风挡雨，他开始学会直面，也开始以各种方法搞钱。
但从前他年纪小，又在上学，能做的事情极为有限。
乔晋曾想过辍学，却被母亲阻拦。
那个连高中都没有上过的女人告诉他，读书是他可能改变如今一切的唯一出路，告诉他如果他不读书，这病不治也罢。
在她的坚持下，乔晋一边读书，一边打零工，勉强能维持家中的生计，维持母亲透析的花费。
这位邻居阿姨，就是他请来照顾没有多少劳动能力的母亲的，每个月五百块钱，只负责送晚餐，伙食费他包。
不算优越的价格，却是能给那阿姨增添一些收入，一口饭的事情罢了，她欣然同意了。
而这个举动，也救了乔晋母亲一命。
“我小孩还在家等着我，不然我先回去……”阿姨瞧着乔晋沉冷的脸色，小心开口。
这孩子可怜，但她也有家庭要照顾。
“谢谢。”乔晋对着她点了点头。
将一个刚成年的孩子扔在这，那阿姨也有点不忍心：“这个月的钱我不要了，你留着钱来给你妈妈好好治病吧。”
这一家人，可怜的哦。
“您的钱我会照付，等以后我妈妈回家了，还需要您照顾。”
乔晋强扯出一抹笑来，无力开口。
他看着眼前刺目的白，闭了闭眼。
这次，他也不知道妈妈还能不能再回到他的家。
尿毒症患者随着一次次的透析，免疫力在逐步降低，一场感冒，一次感染都可能让病毒侵袭他们身体中的其他器官，从而夺去他们的命。
乔晋不知这次母亲为何晕倒，心中却有些不好的预感。
他倚在墙上，神色难得有些茫然。
如果母亲挺不过来，他要怎么办？
这是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了，尽管他们之间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忽然间，一只手碰了碰他的指尖。
温热的温度让他冰凉的指尖不自觉颤了颤。
乔晋侧眸，便见到一旁小心翼翼的顾黎。
那双澄澈的眼睛中装满了小心翼翼，装满了对他的关心。
乔晋心中突然疲惫极了，他抬手抱住顾黎，在她还未挣扎的时候哑声道：“别动，让我抱一下。”
他都找到了一份工资高昂的工作了，他都想过要给母亲找肾源的事情了，可她怎么就不等等呢？
乔晋眼中有些酸涩，抱着怀中人的力道逐渐加重，就像是溺水之人抱着唯一的救赎一般。
顾黎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安慰道：“没事的，只要能扛过这次就会否极泰来的啊。”
乔晋将额头抵在顾黎肩膀上，发不出半点声音。
第265章 大小姐的男仆11
不论是从前还是现在，他都觉得妈妈不太聪明。
如果是聪明人，就不可能在邻居家暴小孩的时候收留五六岁的孩子，以至于被醉鬼日日拍门。
如果是聪明人，就不该在那对夫妻被抓进去之后继续照顾他，他该被送进福利院，同其他被抛弃的孩子一样长大的。
可也就是这么个不聪明的人，放弃了原来的生活，带着他到了这个城市，终身未嫁。
她说他是天上掉下来的小天使，她说让自己努力，以后就等着他养活了。
乔晋还能记得她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爽朗的笑容。
这种笑容在她晕倒的那一日戛然而止，她不想拖累他，却忘记了过去的十几年中，一直是在他拖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