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她一提,钟明珠想起昨天吵架的事。
她写完信找到祁然,让他帮忙找路过的人送到M城去,给母亲通报一下自己现在很安全。
只要捎到消息,父亲肯定少不了给送信人好处,这座基地来往人马频繁,愿意接这活儿的人不会少。
怕一封信不能顺利到达,她还特地写了好几封。
结果祁然当着她的面直接打开,每一封都仔细查看。
这完全就不顾她的隐私!
所以她就跟祁然大吵一顿,现在还冷战着。
秋雁把沾着番茄粉的薯片全吃光,连掌心也舔干净。
“你不干活儿也行,我看你哥也不舍得让你出去,就是你别再气他,看他拉着个脸,我害怕得慌。”
小姑娘说完又开始拖地,剩下钟明珠自己胡思乱想。
手中的薯片吃起来也不如之前美味了。
那她就不跟祁然吵了吧?
反正祁然到最后还是帮她把事儿干了,收好信离开,过程虽然不愉快,但结果是好的。
钟明珠收起零食,看向旁边那一箱,又想起秋雁的话,是啊,祁然搞到这些一定不容易。
这样一想,她心中有了打算。
当晚,等祁然回来时,钟明珠罕见地主动迎接上去。
少年挂好外套,有些奇怪地看着她这副模样。
结果钟明珠大胆地拉着他的手,把他引到床边坐下,然后爬上床,用小手开始替他捏肩膀。
祁然被吓了一跳,忙转过身仔细打量她的神色,有些骇然。
“你干吗?!”
“我给你捏捏肩啊,你出去一趟很辛苦的。”
就见少年皱起眉,仿佛她这举动很严重一般。
“信我已经帮你找到三批人送出去了,不必……做这些。”
说完他就要起身。
见他要走,钟明珠一下从身后环住少年的腰肢,紧紧把人搂住,脸庞靠在他单薄的肩头。
“我当然知道你会把事情做妥当!毕竟你检查完就把信都收好拿走了,我给你捏肩膀又不是为了这个,秋雁说我整日在这里,也不干什么活儿。”
说完她歪头。
“我帮你捏几下又怎么了?”
感受到背上的温度,祁然有些不适应。
他陷入了沉默。
自己的后背,从未交予过什么人,他也只会正面迎敌,不会把弱点暴露给别人。
但眼下,后背却被这样一具柔软的身体拥住。
她太年轻,被保护得又好,好像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一样,连发丝落在他的肩膀上。
祁然不知道要说什么。
刚才,他以为对方卑微到要用讨好来换取他给家里传信,那一瞬间祁然有些难受。
她这样的千金小姐,不必讨好任何人。
但知道她只是想给他捏肩膀,祁然心底更加不是滋味。
昨天两个人还吵过架,这个傻丫头什么都不懂。
他被救下后,叶越泽看得出他对博士的忠心,特地单独找上他,把来龙去脉交代了个清楚。
所以祁然知道钟宝山有可能会派人追捕,心下对钟明珠有所提防。
她和萧何两个人不懂,但他却知道轻重。
昨天拆开信查阅,其实是他担心钟明珠给家里传什么消息,也许少女本人没有坏心思,也不会伤害博士,但无意之举也可能间接起影响。
正想着,身后人又道。
“祁然你怎么了啊?你是不是还想着吵架的事儿呢?那本来就是你不对嘛,其实你不用检查的,我当然知道博士的重要性,信在路上随时都有可能被人拆开看,所以我特地只写了自己和表哥。”
她讲得越多,祁然心底就越被一种内疚填满。
他缓慢开口。
“你先放开我。”
“那你不要跑。”
小拳头一下下砸在他背上。
“以前被我锤过的长辈都夸我手艺好,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祁然抿住唇。
轻飘飘的,跟没吃饭一样,这点力道落在他身上就仿佛羽毛扫过。
娇宠长大的千金小姐落到这般地步,白净的肚皮上爬上歪曲的针线,却还在信里写自己很好,每天都有吃不完的零食,说萧何进步神速,已经学会做饭……
这个家伙,永远这样。
她好像一株向日葵,只要世间还有一点阳光,就向着那个方向转过脸去,永远面戴微笑。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单纯的人呢?
又为什么,偏偏让他遇上这样的她?
祁然听到她呼吸比刚才有些急,适时地抬手制止。
“感觉好多了。”
“是吧!我就说我敲得可好了!”
祁然转过头:“你不必听旁人的话,受伤本就该静养不必干活儿,你……”
他想起刚才的举动。
“每晚帮我锤一锤肩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