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声音很稳定，但只有江楚楚知道。
自己并不如表现出这般冷漠。
她……很难过。
为莫名其妙来世界的丧尸胎儿，为被拴牢成为丧尸的女人。
孕育生命这样一件满载希望的事情，在末世中也化为不忍直视的悲剧。
仿佛所有美好的东西，都在残酷的世界中被撕碎毁灭，没有例外。
她先江蕴一步，抬起枪口，对着地上的怪物射丨出子弹。
然后又将床上还挣扎的丧尸击毙，终结了这一切。
过近的距离没有让她射偏，江楚楚将枪装起来，转身往回走。
走廊上，无数正在痛苦挣扎的人倒在地上，正欲转化为丧尸，她目不斜视，视若罔闻。
直到停在房门口，才轻声叹了一口气，推开门走进去。
宋云正在往登山包里塞东西。
这里变成如此模样，肯定不能再待下去了。
江雪紧张地看着她身后，直至见到自家哥哥的身影才放松下来，一下跑去扑在他身上，紧紧抱住。
江楚楚拿过桌上她昨晚抽掉的腰带重新扎紧，走到宋云身旁。
“有需要帮忙拿的吗？”
她发现这主仆两人手中的东西都不简单。
里面含有一些电子产品。
殷子景也背着一只书包，不大的人一脸严肃，书包一侧还拴着荡在空中的儿童水壶。
“我能行，江小姐你不必担心，不过我还想拆一块太阳能板，不知时间允不允许。”宋云将行李背到肩上。
他话音落下，房顶上响起什么碎裂的声音，不一会儿，太阳能板就从敞开的窗户里飞进来，“哐啷”一声掉在他的脚下。
“多谢！”宋云抱起板夹在胳膊下，又拎起一个黑黝黝的电机，“我们已经准备得当！”
一行五人出发，往之前来的工厂走去。
江蕴在最前面开路，江楚楚跟在他身后，之后是两个牵手的小朋友，宋云则负责断后。
白天的视野远，路也比夜间好走，他们用比昨夜短的时间回到了出发地。
远远的，就能看见他们那辆车还停在原地。
江楚楚分明记得，她当时仓皇下来寻找江蕴，是没有关车门的，而眼下它关得好好的。
工厂里丧尸人头攒动，应该是被江蕴大开杀戒的血腥气味从遥远的地方吸引而来。
外面靠近树林的地方，则立着五六个坟包。
显然是那些街坊邻居，未惨死的人们堆的。
一里一外，两种结局。
害人的，尸骨全无，无辜的，入土为安。
江蕴半跪下身体，跟江雪说过几句悄悄话，小姑娘眼里滚落晶莹的泪珠，然后一下挣脱开他，扑倒那几座坟头，将脸蛋压在松散的新土壤上。
显然，江雪在扮演妮妮的过程中，得到了那对父母真诚的爱护，没有受过委屈，所以与他们建立了身后的感情。
短暂的父母，也给了她应有的爱。
江蕴对着坟头低下头，表达自己的敬意。
他真的，比曾经增添了一抹人情味。
江楚楚看着他的举动，心底对那对夫妇道了个歉。
直到江蕴感觉时间足够，操纵车辆打开门，走过去喊江雪。
江楚楚捡起副驾驶座位下江蕴的外套，坐上去看向窗外。
纤瘦的女孩嘴里不知说着什么，在坟头磕了三个头，抹过一把眼泪，起身抓住哥哥的手，随他一到往车边走。
只是走到半途，又忍不住回过头去看那孤零零的坟包。
但终究，她还是收回视线，被兄长送入后排，跟殷子景坐在一起。
江蕴关好车门落下锁，坐进驾驶位置，发动起车往之前进发的方向驶去。
人总要往前看，江楚楚看着后视镜里越来越远去的工厂，跟着收回视线。
经历过末世惨剧的人们，已经明白这个道理，过往的一切终将被抛在身后。
连江雪都懂得这个道理，做得可能都比她好。
“别……哭。”
后座男孩发出嘶哑的几个音，抬手去帮江雪抹掉脸上的泥土。
江楚楚第一次听男孩开口，她回过头，就见宋云眼露震惊，却不敢轻易出声打断。
昔日的保镖队长如今眼眶湿润，察觉到江楚楚的视线，对着她扬起一个掺杂眼泪的笑，仿佛如释负重。
“你会说话？”江雪抽泣着放下抹泪的手，被他吸引走注意力。
殷子景点了点头，依旧习惯性用动作回应。
“那你，再讲一句我听听，不是我听错了吧？”
天真的童声脆脆地发问。
男孩酝酿一会儿，哑声道：“会……说话。”
江楚楚回过头，正撞上江蕴看过来的视线。
她歪了下头表达疑问，结果男人直接看回前方。
有那么一刹，江楚楚怀念起读心术的能力，男主这闷葫芦的性格，往后又不知道在暗搓搓想什么稀奇古怪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