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合脚。”男人拇指与中指虚着一比量江楚楚的脚,拆开鞋带,帮她套上鞋,再拉紧系好,怕松开特意打成死结。
这……也太会照顾人了,连小细节也能顾及。
另一边还在哭天抹地,她这边和谐互动得有些诡异。
“江蕴。”江楚楚从牙缝中挤出这个名字,将腿收回身下的毛毯上。
干吗突然对她这样,好吓人的说,莫不是整理遗容,送她上路。
身后已经起了纷争。
“他们说那斧头砍过丧尸,申福这下怎么办啊?”
“王家兄弟,咱们这么多人呢,你离我们远一点吧!”
“申财,你别离你哥那么近,万一咬你连反应都来不及。”
众人诉说着担忧,远远地拉开距离。
王申财抬起头,泪流满面:“我哥不会变丧尸的!他们是瞎说!”
“这可说不准啊,你理智一点,那斧头上都是血我们也看见了。”
“这也是好意提醒,你不能不信啊,先绑起来再说吧。”
“这不是为了所有人的安全吗?这老少男女的, 真的变丧尸,让大家跑去哪儿?”
申福妻子忍不住了,怒极指责。
“这车还是我小叔子的,当初要不是他吆喝街坊四邻上路,你们现在能在这儿吗?!刚才被抢走口粮,我苦苦哀求,你们一个都不出声,现在知道原来自己长着嘴了?!”
冲突很激烈,江楚楚一时放下对江蕴的关注,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局面。
她观察得太出神,眼睛无辜地睁着,眉尾也不自觉地耷下来,对局面略带上担忧。
王申财如果不想载这些人,恐怕也会招来群起反抗,发生夺车行为。
当前,双方危险地维持着一个平衡的局面。
初见时感觉这伙人关系亲近,维系着末世里不多的温情,实则一切只是表面的遮羞布,危险来临之际,每个人仍旧会背信弃义、只顾自己。
那些淡薄的熟人感情,一个潜在的危险就能打破,经不得任何试探。
但归根结底,却无法怪到某一个人头上。
人性本就自私,只顾自己也没什么不对。
江楚楚不喜欢这样的世界,这让她无所适从。
她启唇,准备讲话缓解冲突。
结果身旁的男人先她一步,开口道:“病毒离开宿主身体一段时间后会失去感染力,王申福大概率不会感染。”
江楚楚看了一眼江蕴,对方竟然说出了她的心底话。
她恍然想起,自己当前已经不是权威的江博士,只是一个医生,说出的话肯定会招来质疑。
但江蕴不会,他成为了队伍中的权威。
“听见没有!江小兄弟发话了,他是异能者,他说得一定没错!”王申财像握到一颗救命稻草,胡乱抹掉脸上的泪。
“喝药。”江蕴从包里掏出口服液,甚至体贴地帮忙插好吸管,递到江楚楚面前。
又来?!
江楚楚从刚才的风波里收回注意力,看着怼到眼前的棕色药瓶,犹豫片刻,伸手去接。
“现在喝完,别拿着。”男人捏的药瓶绕过她的手,继续放在她眼前。
这、这……喝的不是毒药也胜似毒药啊。
她何德何能被男主伺候。
江楚楚提心吊胆地张开口,含住吸管咕咚一口,然后苦得小脸忍不住皱了一下,缓缓放开,带上对苦味的后怕。
“只有一点了,全喝掉。”身侧的男人继续举着,像哄孩童一样,吃个药还得打商量。
江楚楚不敢不听。
冷酷无情的大女人江博士不该有任何畏惧!她怎么能怕吃药呢!她不怕!
呜呜呜,就是好苦啊。
她这次一连喝了两口,把二十毫升的药瓶喝光,紧闭眼睛缓了一会儿才睁开。
然后江蕴把一颗水果硬糖剥开,托在彩色半透明的糖纸里,递给她。
“含在嘴里就不苦了。”
这是什么语气,她这么大个人需要吗?!
呃……当然是需要,好女不吃眼前亏。
江楚楚含住糖,这才好受许多,表情也恢复原有的平静,只一边的腮帮微鼓,像藏着榛仁的仓鼠。
那个男人喂她喝完,端起一个不锈钢杯,将矿泉水倒进去,松开手任它飞到篝火上方进行烧开。
然后开始翻找药盒,对着火光查看服用方法。
他兀自淡定,那边听过他话的人群也逐渐安静下来,有些畏惧地看着那个悬空的不锈钢杯,窃窃私语。
回来的其他男人也在安慰自己亲属。
“江小兄弟的话可信……”
“别怕,他是异能者……”
“我们走后都发生了什么?”
回到原来位置的三婶又恢复以往的高声。
“冬梅那条街上的人真不地道,中途又捎带上些不知底细的人,刚下车就来抢我们火堆,那三个家伙我看着就不像什么好东西,果然直奔过来找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