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对她。
她一时无话,不知怎么评价这件事。
慵懒靠在他怀中,任由寒山月夜的香气将她浸透,“配合可以,但你偏要这么残忍,让我亲手把姊妹送到宫里去。”
郎灵寂道,“宫里又不是火坑。”
她眉心一蹙,“可七姐已有了心上人,彼此相爱。”
他理所当然道:“我不是许她未婚夫锦绣前程了吗?这补偿足够了。”
王姮姬暗奚,锦绣前程哪里等同于一生一世一双人,不是所有人都跟他似的只顾利益,全无人情味。
她和文砚之当初便是被他硬生生拆散的。文砚之饮下一杯毒酒,七窍流血,死时满含泪水,被他活活逼死了。
“你怕是看不得别人幸福,心理阴暗,卑鄙无耻,拆散别人有瘾。”
或许提起旧事,她讽刺的话分外留情,“别人有了心上人,你就……”
郎灵寂冷淡地截断,“够了。”
王姮姬被呛了下,唇珠一颤。
后知后觉她越界了,前世每每不耐烦时,他就是这种蔑视的口气。
她内心这么想可以,怎能明目张胆说出来呢?他们远远没熟到那个地步。
王姮姬觑了眼他,不自在地抿了抿唇,说漏了,略略后悔,自顾自说了些话打圆场。半晌,两人依旧是一片死寂。
道歉是难以启齿的,顿了顿,她也没找到什么更好的话语打破沉默。
眼下依偎的姿势过于亲密了,他一直有洁癖。王姮姬耸了耸肩,不自在地拉开距离,带着尴尬,脱离他的怀抱。
郎灵寂却敏感地察觉到,比她更快地倏然圈紧了她,几乎出于下意识。
王姮姬被他勒住,脱离的动作骤然停止,顿感一阵窒息,难受地呃了声。
她想怒而质问他,被他温凉的怀抱密不透风围住,忍不住溢出一丝吟。
“你的心上人曾经是,”郎灵寂深吸了口气,将她牢牢圈在怀中,晦黯的声线糅杂几分不明情感,“我……”
音量低得模糊难辨,情绪汹涌压抑。
说到一半,他停止了。
他不是很喜欢谈及什么心上人不心上人的,或许因为他不是她的心上人,感同身受,他分外厌恶这些情情爱爱的。
郎灵寂顿了顿, 清咳了两声,揭过此节,继续方才那个话头:“好了,别说没意义的废话了,给你三个时辰进宫。”
王姮姬莫名其妙。
到底谁在说无意义的废话?
盘算着时光,去皇宫一来一回至少需要一个时辰,剩下时间还要拜谒皇帝、行妃位的册封礼,实在促狭。
“你没权力框死我的时间,我才是王家家主,”她亦不提方才的事,用公事的口吻道,“……如果我回不来怎么办?”
他不会荒谬地疑心她借此机会跑了吧,明知道,她不可能离家出走。
别的可以割舍,她蛊瘾已深,情蛊时时刻刻操控她的精神,让她像个病人。
郎灵寂面容温淡,“那你二哥会去皇宫救你,是皇帝蓄意扣留了你。”
王姮姬凛然:“司马淮不敢,除非他疯了,公然与琅琊王氏为敌。”
郎灵寂条理清晰地反驳:“任何时候都不要被别人的外表迷惑,谁知道庙堂之上那群衣冠楚楚的人内心藏着什么龌龊。”
他话似乎另有所指。
忽然送两个王家女进宫,绝不仅仅监视皇帝、争宠后宫那么简单。他在皇宫有无数眼线,何必画蛇添足地送王芬姬和王清姬过去?
唯一的可能,是为了钓出……
又是一场隐秘的合谋。
王姮姬默契地沉默下来,她不愿助纣为虐,但别无选择。
她和他暗中配合了数次,恰如那次杀了许昭容一样,他的决定她会帮他,她的决定他也会无条件帮她。
“嗯——”
她起身,心中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准备去完成他的任务,“那我走了。”
郎灵寂尚沉浸在情绪中。
王姮姬平静中透着一股压抑,明明很渴望外界,装得矜持自守。
好像劳役的犯人终于有机会放风,即便片刻能呼吸新鲜空气,也是好的。
她格外珍惜三个时辰的外出,分分刻刻稀罕着,话里话外想早些出门。
三个时辰很长,香燃了一把了。
郎灵寂从她的神色中看穿想法,道:“姮姮,这次是让你送别人的。”
王姮姬扭头,似不解其意。
他道,“不是让你葬送自己的。”
王姮姬肃然质问,“什么意思?”
他那双洞悉世故的眼睛,一切尽在不言中。她现在是他的奴隶,在情蛊的效用下帮他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