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江氏又与蓝氏聂氏关系匪浅,欧阳宜干脆借了这个机会,放低身段与眉山虞氏交好,虞氏也乐得后院安稳,两位家主便一笑泯了恩仇,今后便是同进同退的伙伴关系。
有了这样会审时度势的爹,难怪族中的事不需要子真去操心帮衬,他们这几个小的里,金凌接了金家的重担,景仪不管愿不愿意,都得跟着蓝曦臣学着理家,蓝忘机魏无羡两个对思追也视以重望,只有一个子真,还能在父辈福荫下做个悠闲的二世子。而且这孩子没什么坏心眼,平生只有两件事想做,第一,一门心思要拜魏无羡为师,可惜这位老祖实在没什么心情去教徒弟,大约等云氏新立,会看在他跟前跟后的面子上破例收他入门吧。第二就是风流多情,玄门众家的女修相貌,年岁,有无婚嫁,他几乎如数家珍,这一点连魏无羡都不得不啧啧称奇。
许是见多了温柔贤淑千娇百媚的女子,甫一见着出自抱山门下自小在海外孤岛上长大,与人极不亲近的云纤纤深觉鲜活好奇,便有意无意的凑上来,那几个也只当他如从前一样图一时新鲜,皆不做深想。
凭着这样的家族背景,又被酒气一熏,呛白起人来一点情面也不留,那修士被他说得面色一红,又碍着这边人多势众,才作罢了。江澄敬了一圈酒,纵然云荷露中途替他掺了白水,也醉得有些厉害,摇摇晃晃往魏无羡他们这桌一挤,坐倒在魏无羡与聂怀桑中间。
云荷露欠身跟他们叮嘱了几句,回身进了内堂,再回来的时候已卸了繁杂的发冠钗环,只做家常打扮,身后跟着七八个小丫鬟,都捧着白瓷小汤盅。
亲自给他们几个斟了醒酒汤,云荷露略带歉意道“阿澄今日高兴,多喝了几杯,几位公子见笑了。”
江澄自坐下,早和魏无羡聂怀桑两个推杯换盏喝了两个回合,醉意更甚,甫一听见云荷露声音,觑着眼拉过她手,得意往魏无羡眼前一晃,大着舌头笑道“你,你先前说循着酒味找仙侣……你以为只你一个找到了?……看见了吗?云姑娘……从今往后,是我江家的家主夫人……”
“是啊……没想到……”魏无羡先前与聂怀桑喝了一循,又替蓝忘机挡了几回前来敬酒的人,也有些酒气上头,蓝忘机知他今日高兴,也不是很阻拦,纵着他三个在那里开怀畅饮。魏无羡虽醉着,听见此话心中也有些感触,举杯笑道“没想到,我云氏的小师叔被你抢去了……幸好,幸好我师祖收回了云姑娘的师门身份……不然,你不是平白高出我一辈?……”
“不不不……”江澄不等他说完便摇头拒绝道“你,是我云梦的大师兄……一日是,便终身是……荷儿最是知书达理,定然,定然明白,不会在这种事上计较……是吧,夫人?”
这般亲密的昵称被他当众说出来,云荷露羞得面色坨红,低头不语,幸而桌上都是君子,并未稍有侧目。
魏无羡也被他说的心头潮热,喉咙噎了一噎道“我……我当不起,这声,大师兄……江叔叔虞夫人,还有师姐,都是,因为我……”
“魏婴”蓝忘机接过他手中酒杯,温声唤了句“……你喝醉了。”
江澄仰头喝了一杯,怆然一笑道“过去的事,不提也罢……如今你我都,不是少不更事的时候了……珍惜,珍惜以后,才是要紧,不是吗?”
许是云梦的酒也变得烈了,魏无羡眼中蒙起一层水雾,用了些力气不叫它汇成泪滴落下来,蓝忘机轻轻握了握他手,将先前接过来的酒杯又递回给他,温声答了江澄一句“多谢江宗主大义,魏婴感念,往后云梦江氏但有吩咐,魏婴与我,绝不推辞。”
按着往常,或者清醒的时候,江澄一定看不惯他两个这副夫唱夫随的亲密样子,如今却打心里替魏无羡高兴,抬手揽过他肩膀,江澄凑近他耳边低声道“蓝忘机若敢欺负你,就,就回云梦来,你的东西我都替你收着呢……东面回廊离我住的,碧波堂最近,我们还可像小时候一样,住同一间屋子,睡同一张床……”
席上几个人都静静看着他两个闹,十多年的积怨,能趁着酒意说出来,已是不容易,更何况是江晚吟这样嘴硬的人。
“阿涣……”
“怀桑哥哥……”
众人才被他两个闹得心情有些沉重,白聘婷便笑嘻嘻携了曲南星出来,见他两个抱头又哭又笑,也猜出了大概,一左一右牵了云荷露的手一脸神秘道“云妹妹今日大喜,我与星儿没什么贵重的礼,专程托人请了民间的杂耍艺人前来助兴。秋夜虽有些冷,可正赶上月朗星稀的好天气,咱们不如请上来,且乐一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