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黎九原本没打算去乡下找时安知,但是他躺上床了以后不知为什么却睡不着,翻来覆去了一通,到底骑上自行车"丁零当啷"去了。
当时安知睡眼惺忪开门的时候,黎九一双眼珠子贼亮,在沉沉黑夜里放着光,狼一样在时安知浑身上下走了一圈。
时安知只穿了件弹力背心,棉布料子绷得很紧,肩宽腰细,睡裤洗过很多次异常宽松绵软,使得他那劲瘦的窄腰之下不太能看得清。但是他比例非常好,黎九一眼就估摸出了那双大长腿的漂亮线条。
他忽然咽了口唾沫。
时安知睡意正浓,说话带着软软的鼻音。他问:"嗯?"
黎九的心尖子都被这一声挠酥了。
时安知懵然不觉地让开了半步,意思是请黎九进去。
黎九没动,他觉得自己心跳得有点乱。
时安知迷惑不解地打了个呵欠,转身自己先进去了。
转身时,睡裤之下隐约勾勒出了一个滚圆的屁股,黎九脑子里"嗡"的一声,有个声音猛然响起来:"......白豆腐似的屁股那么一扭......"
他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已经自作主张地扑了过去,从后面抱住了时安知。
时安知扭头,以为黎九又在耍什么逗他的花招,他笑着挣扎了一下,说:"别闹--"
才说了两个字他就僵住了。
有个非常硬的东西顶在他屁股上。
黎九的脸就埋在他后颈,呼吸滚烫,脸似乎也是滚烫。他就这么抱着时安知,没说话,没动,仔细分辨,他甚至在发抖。
如果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时安知也就枉为二十岁的成年男人了。
他怔了几秒钟,勉强平复了呼吸,叫黎九。
"小九......"
黎九闷闷地应了一声,过了会儿,也说了声。
"小十,我......"
时安知的额角沁出了汗,他试图挣扎了一下,但是抵在他臀沟间的坚硬凸起实在是太吓人了,他终于忍不住要去掰黎九抱紧他的手。与此同时,黎九瓮声瓮气地在他耳边说。
"我......喜欢你。"
时安知猛然挣脱了他的怀抱,转身对着他,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张口结舌。
"我是男的。"
黎九一愣,皱起眉。
"男的怕什么,我又不要你生孩子。"
时安知这时已经镇定下来,他冲黎九摇头,缓慢坚定地重复了一遍。
"我是男的--小九,你别发疯。"
黎九一瞬间目露凶光,恶狠狠地盯着时安知。后者脸色发白,但是看起来出乎意料的斯文贵气,就像......
就像他们十多年前初见,一个捡垃圾的流浪儿对上了海外高知家的小少爷。
黎九猛地转身,冲进了茫茫黑夜。
第三章
在这之后,黎九很长时间没有来找过时安知,他准备把这人忘了。
去他妈的恩怨分明吧,去他妈的一世平安。时少爷不需要他也能过得不错,他黎九一条贱命,还是继续在烂泥里滚吧。
光头给他找了女人,非常风情的小寡妇。爬上床时甚至还带着隐隐的香粉气息,他把头埋到女人深不见底的沟壑里,几秒之后,打了一个惊天动地的喷嚏。
为此他非常愤怒地把光头暴踹了一顿,因为接二连三的喷嚏之后,小九哥无论如何也立不起来了。
这特么的要是被那女人说出去也太丢人了!
光头求了几百遍饶,第二天又给他找来了个干干净净的男伢子。眉眼很清秀,乍一看甚至有几分书卷气。
这回黎九硬得很快,在男伢子颇有经验的手口并用下,他甚至很顺利地找到了入口,差不多要进入状态的时候,他脑海里忽然闪过一张苍白面孔。
妈的,滚。
越是要把那张面孔排挤出去,他越是不能控制地去想那个人,想他的眼睛,他的笑,他的泪,他的手,他的腰,他的腿,他的......屁股......
黎九莫名其妙地射在了男伢子的屁股和后腰处。
跪趴着的无辜小孩偷偷扭头看他,他心烦意乱地摆手:"管好嘴,滚出去。"
九哥的名声,唉。
时安知对此一无所知,他一如既往地挣工分、学习领袖文选,时光在田间地头静默无声行走,他知道黎九不会再来了。
但愿他......一切平安。
他知道,这世上自己不再是孤身一人。
一起下放的男男女女时不时会有家书寄来,换季时还会有衣服或者一些别的城里物件。时安知从来没有,他在这世间孑然一身,一无所有。要说不羡慕是假的,但是这么多年,他已经习惯了。
但是某一天,队里书记忽然亲自给他送来了一封厚厚的信,信封上是公职单位的落款,来自那个时安知出身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