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她。
不是任何人的易容、假扮或者精神控制。谋杀犯人是宫野志保在意志清醒的情况下独自做出的决定,因此是无法被饶恕的罪恶。
工藤新一站在原地,慢慢的调匀了呼吸。到了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联络器其实一直被他握在掌心里。
——如果在宫野杀人后,联络器因他的呼叫而鸣响的话,就可以作为她犯罪的绝对性证据。
但是他没有这么做。或者说,没想起来。
工藤新一短时间内感觉有点说不出话来。实际上,他的心要比想象中平静得多。宫野志保的堕落不是没有规律可循的。
无论是作为侦探还是蝙蝠义警,他都有同一样不可逃避的责任和义务。那就是调查案件。替宫野志保洗刷冤屈,或者把她送进监狱。
虽然他自己更偏向于后者。
工藤新一无声地叹了口气。
即使事态已经发展到了这种程度,红罗宾联系神谕的方法仍然是在蝙蝠通讯器上发信息。
红罗宾知道她会来。就像他知道宫野志保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披风一样确定。
即使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他们也像是亲生的兄弟姐妹一样了解对方。可能这也是作为聪明人的坏处之一。
工藤新一选择了某个距离蝙蝠洞很远的建筑天台。没人想把阿尔弗雷德和那些琴酒最后留下的东西也扯进去。
渡鸦站在天台的另外一边。在东京晦暗而阴沉的天幕下,深色制服的蝙蝠少女几乎要和这座城市中自上而下的黑暗融为一体。
红罗宾的心沉重地向下坠了坠。即使是在此时此刻,工藤新一仍然能从宫野志保身上看出蝙蝠侠的影子。她是琴酒的第一个助手,世界上惟独不该这么做的人。
连本人都未察觉的愤怒开始在他心中生长。
宫野志保扬起手,一枚红白相间的胶囊从半空中被扔了过来。
“ATPX4869。”
她说。
神谕和红罗宾合作超过七年了。她当然知道工藤新一会想出什么样的计划。
服部平次是局外人。任何争端都不应该和他有关系。
久经训练的关东名侦探抬起胳膊抓住了它,然后把这粒药物谨慎地塞进了万能腰带空闲的某一格当中。
“是你杀了那个人吗,宫野?”
工藤新一抬起头,隐藏在多米诺面具后的钴蓝色眼睛一错不错地看着站在不远处的少女义警。
“如果你说不是的话……”
关东名侦探经由电子装置扭曲的声音显得有点艰涩。宫野志保能从他勉强维持的表面下看出理智和情感之间的纠结。
“我就会相信你的。”
工藤新一即使到了这种地步,也仍然心怀希望。这点甚至明显到令她痛心。
宫野志保忽然有点理解为什么当初至黑之夜中被蓝灯选中的人是他了。工藤新一,红罗宾,他确实有着这种天赋。
“是我。”
“伯//莱塔M1934。一枪毙命。”
她平静地说。
和其他被戳穿后跪地痛哭的犯人不同,宫野志保从扣下扳机的那刻起就没有打算隐藏自己的罪恶。当指腹压上那块机械装置表面的那一刹那,她其实想了很多东西。
她在琴酒跟前所立下的誓言,东京的现状,以及蝙蝠侠坚固不变的信念和底线。
宫野志保在冲动之下收割了他的生命,但她绝不会为此而后悔。这件事的发生并非无迹可寻。
难以否认的是,她和拥有完整家庭和爱的工藤新一生长环境完全不同。或许从第一次走进蝙蝠洞的通道开始,他们就命中注定走上两条几乎相反的道路。
——宫野志保没有办法永远做他们心目中的完美义警。她会向工藤新一证明,她的选择才是对的。
或许琴酒正是看清了这一点,才让后加入蝙蝠巢穴的工藤新一来做他的继承人。
……也许他的确是更好的罗宾,但宫野志保很早以前就学会不再在乎这件事了。
工藤新一花费了很多意志力才让自己没有立刻去摸腰间战术带里的蝙蝠镖。
他曾经所认识的宫野志保从来不是会理所当然说出这种话的人。工藤新一或许可以体谅她在组织中潜伏时的不得已,但她无论如何都不应该穿着这身制服的时候杀人。
——这是一种羞辱。也是对所有胸前戴着蝙蝠标志的义警的亵渎。
无论是工藤新一还是红罗宾。都绝对不能容忍这种事情。
他开始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宫野。”他说。声音很冷。“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警察的监狱留不住他。我甚至在他的资料里看到了精神疾病诊断书。你明知道无论他杀了多少人,填满了多少墓地,都不会被判死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