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会认错的,这就是他师尊的衣服。袍袖出还有他师尊标志性的挺拔青松。
只是如今这青松染血,平添上几分颓败。
木离被陆言卿这副又痴又蠢的样子弄得没脾气:“让开!你这么挖下去,你师尊被压死了你都挖不出来!”
莫怀夕把陆言卿从断墙边揪开。
木离控制着灵力,把温飞雪身上的重物尽数挪开。
温飞雪紧闭着眼,头微微向旁侧,紫色的衣袍彻底被鲜血浸透。如果不是胸口的衣服还可见稍许起伏,几乎要叫人疑心,这人已经彻底断了气。
陆言卿跪坐在地。
此时已经无人再有空闲去理会他。木离退至一旁,莫怀夕上前在温飞雪嘴里塞了颗丹药,替温飞雪检查身体。
“怎么样?”木离眼神死死地盯在莫怀夕身上,问。
陆言卿也期冀地望向他。
莫怀夕面色凝重:“没有性命之忧,但受了重伤。我看他伤处多在丹田经脉,修为有损 。我的丹药起不了太大作用,还是要他自己闭关调养。他修为高,调养得好,应当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但这也说不准。”
闻言,陆言卿和木离齐齐松了口气。
“还愣着干嘛?他外面的伤只是比起内里不算重。单拎出来,换个修为低些的修士,都够他喝一壶了。我用药暂时止住了血,还是要尽快搬回雪见峰疗养。”莫怀夕剐了陆言卿一眼,语气有些冲。
“来了。”陆言卿忙不迭地上前,轻而又轻地抱起温飞雪,莫怀夕在旁边替他处理伤口。
天边阴沉沉的,阴风冷得似乎要钻进人的骨子里。莫怀夕看了眼天色,尽管这里距离洛隐门没有多远的距离,还是呵斥道:“走快些,要下雨了!害得你师尊受重伤还不够,还要害得他淋雨吗?!”
陆言卿咬紧牙关,并未反驳,只是默默地低下了头。
本来就是他的问题,被旁人说两句也是应当的。他甚至觉得莫怀夕还是太仁慈,说得不够狠。
木离出言制止:“三师弟,够了。他也不是故意的。修为太低,帮不上什么忙。”
陆言卿几乎要将拳头捏碎,指关节处都传来隐隐的痛意。
但这点痛又算得了什么,比起他师尊为了保护他而受的伤?
不值一提。
武羲事后才听到这件事。
沉默良久,叹一声:“真是命途多舛。我和芊芊的婚宴特地推迟了那么几年,就是为了等他,现在是等不得了。”
温飞雪又闭了关。
与以往不同的是,他曾经闭关能在冰天雪地的霆霓峰顶,现在却只能在草药丛生的雪见峰。
陆言卿一反常态,不再像第一次闭关那样,天天绕着不待见他的雪见峰跑,而是自己凑上去。不管莫怀夕给他再多个冷脸,翻多少个白眼,他也要赖在那里,美其名曰,他要学习炼丹之术。
天下谁人不知,剑药相对立,符阵不分家?
只要你主修的是攻击性较强的方向,想要修习炼丹铸器之术,多半是习不好的。
就算你可以控制着剑锋,将一根细如牛毛的头发从中间削断又如何?还是控制不了火候,把握不了时间。
就像是男修分辨不了女修颜色花样繁多的口脂,女修理解不了男修的审美。
但陆言卿不管。
他近乎执拗地去学习,应该如何分辨草药,如何控制火候,如何把握时间,草药应该在什么时候加,温度应该在什么时候达到什么程度……
炼丹之余,他就驻在霆霓峰山巅,一次一次接受天雷穿身之痛,或者去盛产天材地宝的福地历练。那里的天雷,有时比霆霓峰峰顶的还要精纯。
他的修炼强度让一向鄙薄他的莫怀夕也忍不住道:“你再这样修炼下去。怎么怕没来得及见到你师尊,就自己先一命呜呼了。”
陆言卿不在意。
他要变强。
他不想再看到他师尊为了保护他而受伤,他只能在一旁无能为力了。
那样的感觉会让他疯掉。
修为飞速上涨,很快就到了元婴和化神的临界。
陆言卿卡在了这一步,不管他再怎么修炼,也破不了境。
他只能一次一次压缩自己的修为,再一次一次去冲击境界,却总是功亏一篑。
莫怀夕也替他看过,但他的经脉丹田没有任何问题。甚至因为一次一次压缩修为反复冲刷,拓宽得比旁人都要宽大些许。
陆言卿知道自己有什么问题,年年岁月的思念,温飞雪已然成了他破境的心魔。
但他又凭什么对他师尊存此妄念?
温飞雪如此强大,追随倾慕他的人数不胜数。其中比陆言卿优秀的人更是多如过江之鲫,温飞雪凭什么要违背师德伦理,看上他这个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