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湙扭头望了他一眼,抬手让他座下后道,“是,等接了武景同后,我们会立即出京回北境。”
宁琅急了,倾身盯着凌湙,“可是北境城门要守不住了,娘最近听了不少消息,心里焦虑的很,你此时回去,不跟要她命一样么?小五,等一等,等北境那边安稳了再回,好不好?”
凌湙愕然,拍了下脑袋,他却是为了保密,没将与武大帅谋定的策略与陈氏说过,倒叫她以为北境真的不安全,竟生了忧患心。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三哥无需担心,等回头我自会与娘排解的,不会叫她太忧心就是了。”
宁琅将信将疑,可凌湙做事向来稳重妥帖,他既作了保证,想来当已有了计较。
胡济安却是心中一动,试着与凌湙对接,“主子是怕留久了难出京?”
武景同今天出狱,看凌湙的意思,应当不会晚于明日离开,这么急,定然是有什么必须走的理由。
反正等人无聊,且左右也无外人,整个茶楼都叫酉一领人守住了各道口,凌湙自己也处于警戒中,对于胡济安的试探,倒也生了讨论的兴致。
“先生如何认为,会有这样的难题?我入京都不怕,还怕出不了京?”凌湙示意他坐手侧的位子,顺手就给他端了盏茶。
胡济安弯腰致意,尔后才撩袍坐下,沉吟道,“主子当然是不觑任何人的,只是这京畿毕竟不是您的主场,人手方面难免不足,真若斗上了,恐有马失前蹄之举。”
凌湙笑了一声,摆手道,“先生倒也不用给我戴高帽子,就说我是仓惶出走也无防,毕竟来时确也没料会有此番境遇,人手方面确实没准备充分,倒显得我谋虑不周了。”
胡济安坐着欠了欠身,“主子谋略世所不及,但懂时知机,不盲目自大,不刚愎自用,通晓进退,不一味以意气之争,已是我等追随者的幸运了,更是一名合格主上的高贵品质。”
凌湙喷笑,伸手拍了把胡济安的肩膀,“先生这是在袁大人府上耳濡目染,倒也学了酸儒的应酬言辞,我承认自己是个脑子清醒之辈,却是不敢自担你夸赞的那些美誉,况我这里,也不兴这些虚应客套,先生与我相处久了就知道,说好话不如做实事,可以夸,但不要夸大,哈哈。”
胡济安难得脸显赧色,拱手敬了盏茶,尔后又接道,“主子着急接人离京,是否祭祀仪典后,京中有变?”
凌湙赞许的看了他一眼,知道他是想在自己面前表现些才能,刚好自己也需要有人跟着理一理思路,便道,“是。”
胡济安坐直身体,正色道,“主子在祭祀仪典上动了手脚?”
凌湙点头,磕了下茶盖,“不止。”
胡济安蹙眉思索,“不止?主子还有后手?”
凌湙笑着往御街宫道上看,零零散散的有一些官员开始出宫门,各家的轿夫与马童上前寻人,整条街市开始有人语喧哗声,各店家小一出动招揽生意。
“你觉得关谡得了首阁之位后,与我会如何相处?”
闻高卓经过这一次之后,必然要为他的猖狂付出代价,京官团为了捞他出来,与关谡的交易自然得顺着人家心思送,首阁之位保不住。
胡济安顺着凌湙的眼神看去,发现御街宫门处出来的官员,基本都是六部京官,而常与他们有些距离的关谡,此时却走在人前,一副鹤首模样。
“他能顺利达成心意,当谢主子才是,如按长远谋算,自当与主子交好。”半晌,胡济安给出了心中所想。
凌湙点头,又摇头,摩擦着手中的茶宠,悠然道,“等祭祀仪典一过,他便要与我为敌了。”
胡济安惊讶,连听住了一人谈话,努力记忆分析的宁琅,都瞪大了眼睛望向凌湙,一副不解样。
凌湙轻磕了下茶宠座,“我与他说过,祭祀仪典一过,储君定,东宫起。”
胡济安坐直了身体,“这不是一早就有共识的么?”
那小储君都养在了宁府一年多,也是他能与文殊阁大佬接触的底气。
凌湙轻笑了一声,“共识?什么共识?话未明,理未清,我能与他有什么共识?我说的是,储君定,东宫起,可没说定的是谁,起的又是谁。”
一切都只是关谡顺着他们现有的思维,既定出来的结果,而凌湙从一开始,就没认可过这一结果。
胡济安愕然的看着凌湙狡黠的眼睛,轻声疑问,“那主子定的是谁?”
总不能是那三个草包皇子吧?
可凌湙自入京以来,也没见与哪个皇子走的近啊!甚至连接触都没接触过。
凌湙笑睨了他一眼,嘘声道,“佛曰不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