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跟坐在办公室内,喝着茶看报表定计划的专家一样,根本不调查内里实际情况,就闭眼凭想像大笔一挥,闹出了多地童子军现象,凌湙在登记册上,看到最小年纪的兵丁,是十一岁,因为农历生日大,被算作十二岁充了丁。
凉州府的军屯各卫里的情况,比之陇西府更严重,目前唯一值得欣慰的是,整个凉州尽被凌湙收入囊中,各卫所的千户叫他砍了三分之一,加上战死的,也就是各卫里,真正能上他面前说上话的,不到一个巴掌的数,这样一来,就等于边城开荒那般,可以随他意的整合调派。
外面报武大帅到了城外的消息,凌湙也正好将心中的想法整理的差不多了,纪立春在办事衙外的门廊下,穿着崭新的衣裳,头脸都整理的干净清爽,便是脸上表情,都叫酉一在旁边帮着调整到了,让人一看就喜事傍身的模样。
凌湙要他以功臣之姿迎大帅入城,虽说了用他的目地,可纪立春实在太紧张了,只要酉一眼睛一移开,他的脸立马能垮下来,沮丧的塌肩驼背,一想到要面对的人是武大帅,且还要在他面前演戏,他就腿软。
武大帅几乎是马不停蹄的往凉州来的,城破的消息传到并州时,他上京的行礼马队都已经准备好了,余宏海接到王鹏的令兵报信后,是亲自拍了马赶回的并州,生怕与他错过,堪堪在走前一晚堵了他,为此,武景瑟都没来得及带回并州,仍滞留在了随州。
凌湙在城门口迎着他的时候,猛然发现他两鬓竟全白了,比之夏季寿辰那会儿,虽精神看着尚可,面貌确确实实苍老了许多,一时间,他竟没能第一时间张嘴请教人,讶然之色爬满脸,反叫武大帅调侃道,“怎么了?小半年而已,竟是不认得为父了?”
其实凌湙并未正经拜过他,一直都是武景同瞎逼逼的替他改名字,排序齿,闹的外人不清楚凌湙跟武大帅的真实关系,在并州小住那些日子,凌湙确实管武家老夫人作祖母称,但对武夫人都是叫的伯母,武大帅一直都是以大帅敬称,所以两人严格意义上,并不存在义父子关系。
但当着这么多人,凌湙自然不会揭穿这样的真实,见武大帅骑坐在高头大马上,一身风尘扑扑,面上虽带着笑,眼中多少有着焦虑之色后,他便低头对着他拱了手,声音清朗,“请义父入城,府中已备好酒食,一为庆功,二为接风,请容小子为东道主,作招待之资。”
东道主的意思大家都懂,武大帅望着跟在凌湙身后的诸凉州将领,挑了眉抚须而笑,边点头边从马上下来,上前两步亲扶了凌湙的手臂起身,道,“做的好,凉州这边有你,为父这心也就安稳了。”
纪立春在旁听的五味杂陈,原来自己从头到尾都没有入得大帅的眼,人家根本不相信自己能胜任凉州将,从他进了北境,仔细想想,竟一次没能得到过武大帅的单独召见。
他一脸失落的样子,叫随时注意着他表情管理的酉一,立马用胳膊肘捣了他一下,提醒他注意周边人眼,纪立春立马借着拱手俯身之机,重新调整了面部表情,再抬头时,就一副欣喜交加,不负众望的抗敌功臣样了。
武大帅讶然的望了他一眼,凌湙立刻上前笑着介绍道,“这是纪将军,此次凉州之危,可多亏了他拼死抵抗,才等到了我们的救援,只不过凉羌敌骑太卑鄙,见他太过强势不退,竟放火箭烧城,这也是人力不能及的灾难,比之那些弃城顾自逃跑者,纪将军大义,实乃我辈先锋楷模,义父很该表彰一番才是。”
跟后头的余宏海都懵了,这怎跟王鹏写给他的战报不一样啊?便是一直守在这边的王鹏也傻了,强挤上前就要说话,叫凌湙一眼瞟的住了声,觑着形势没敢开口。
他跟方为超两人,一直将兵驻扎在凉州卫里,出劳力帮着城内百姓整理毁坏的房屋,跟着郑高达的兵,替城中街道修补叫马蹄践踏出来的坑洼处,更派了兵扎城门楼上替凉州巡防,所为不过是想从凌湙处,要一些陌刀装备队伍。
周延朝已经给方为超回信了,说了他跟凌湙在边城发生的矛盾,告诉他,想要那种神兵,只能伏低作小,使劲替凌湙干活,靠他跟凌湙讲人情,那是半把刀也要不来的,如此,方为超开始给凌湙献殷勤,惹的王鹏生怕自己落了人后,也跟着后头一起,抢着给凌湙干活,观察眼色,瞅着其心情好的时候,就上前话里话外的将陌刀提上嘴,如此十来日,凌湙脸上的表情代表的意思,揣摩个七八分总是能的。
这小公子年纪不大,但眼神的威慑力却十足,叫他凌厉的盯上一眼,都是头皮发麻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