幺鸡弓着的身形迅速直起,也看清了羌骑压弯的方向,冲着武景同大叫,“顾好你自己,合围住了,别放他们跑出圈,我不用你担心。”
吼完,将独斗时的长枪收于鞍下,侧抽了朴刀在手,声震四野,“刀营何在?”
身后跑的一头热血的刀营几个,连同后加入的甲一都震声应是,幺鸡举刀,“人在阵在,刀劈不辍,兄弟们,杀、杀、杀!”
他们身后还跟郑高达分出来的陇西卫部众,连着后头的纪立春部众,都被这股气势所摄,举着刀冲天嚎叫,“兄弟们,杀、杀、杀!”
边境打羌骑多年,就没见过今晚这样的局面,大徵士兵什么时候有这样穷追不舍过羌骑的时候?没有,能防住就不错了,追击?做梦呢!
尼玛这追的人心潮澎湃,整个身体汗毛竖起,头皮炸裂,尾椎骨上的酥麻跟电导过似的,直窜着脑后心奔去了,个个激动的嗷嗷叫。
一群热血男儿,肾上腺素激增,跟着领头的幺鸡一伙人,悍不畏死的就往上冲。
突震带队将将站上陡壁斜坡,掉转马头挥着弯刀就要冲回去找回场子,却叫身边的亲卫急急劝住,“三王,快走,再不走就走不脱了,我等为您殿后。”
武景同已经从另一边绕过来了,坡下的人马气势正高昂,而他们一群处于劣势的败兵,就算冲击一波能捞回场子,最后也还是要败退逃跑的。
亲卫的意思,就是没必要在此时逞强,留待日后,自有报时。
但突震一晚上的失利,已经被激怒到了理智崩塌的边缘,眼见现在地势于己方有利,那必需要挽尊的,就是逃,也要咬下眼前兵将的一块肉再逃,否则,他咽不下这口气。
亲卫没能劝得动他,突震一甩长臂,挥着弯刀气沉山海,眼神里燃烧着勃勃战火,冲着将要围拢上来的大徵士兵,对着他身侧的羌骑催战狂吼,“我大凉羌骑战无不胜,我大凉羌骑有天神保佑,我大凉的好儿郎们,举起你们的弯刀,驾起你们的战马,随我一起,杀光这些卑鄙懦弱的下等贱民,两脚羊,杀光他们,冲啊!”
陡坡震动,烈烈马骑一齐由上俯冲,幺鸡领头横刀立马,他身后的刀营雁字排开,侧刀摆阵,如一柄开凿裂山的斧锤般,向着坡上冲下来的羌骑撞去。
腾的一瞬,血雾蓬起撒向夜空,刀尖劈山裂海,兜头撞入羌骑阵中,以一往无前的凶狠,生生为身后的同伴劈开了阵势,分左右打乱了羌骑阵脚,马嘶人吼,尸横遍野。
武景同随即加入混战,领着身后兵马为幺鸡压阵,策应着他的冲杀,团团合围的将突震困在了阵中。
突震骇然的避开了幺鸡的刀阵,被身边亲卫护着绕阵兜圈,他没想到,单枪匹马非他敌手的幺鸡,领阵冲杀时,竟然会有这般威力,那触上他刀尖的士兵,就没有尸首齐全的,肢解般被他领着人劈的四零八落。
纪立春在后面看的清楚,额头突突直跳,热血涌上了心头,嘶吼着举刀呐喊,“杀啊!”
幺鸡满脸沾脸,如地下爬上来的恶鬼似的,狞着笑冲突震点头,“等我也长到你这般身高,便没人能压着我打了,突震,小爷还年轻,有的是机会成长,而你,没那个机会了,哼哼,我主子说了,要捉你卖钱。”突震高九尺,膘肥体壮,叫幺鸡好生羡慕。
突震赤红着双目,勒着身下的马儿并不示弱,啐了一口血沫子,道,“那得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想捉本王,你且有的等。”
说完,再次催兵上阵,冲马突围,武景同侧围着他打斗,也对着他放狠话,“突震,本少帅说了,你今天插翅难逃,投降吧!本少帅可饶你不死。”
突震哈哈大笑,指着他嘲讽,“手下败将,前番让你逃脱,这时来充什么英雄,武景同,你且不够格说饶我的话,哼,北境武大帅继承人,不过如此,本王从前真是太高看你了。”
武景同铁青着脸,抿了嘴狠狠劈开身前羌兵,一脸杀气的冲着突震靠近,声音冷戾,“若非叛逆出卖,某怎能叫你得逞,今日就叫你看看,本少帅到底有没有本事活捉了你。”
一行说一行打,合围的圈子渐渐缩小,幺鸡从旁协助,劈开一波羌骑后,配合着武景同,渐渐将突震以及他所余千众的羌骑给逼到了凉河沟道边。
陡峭的山岩,鼓鼓的风声,突震看着眼前层层合围过来的大徵兵,叫身边亲卫护着据河沟为屏障,且打且退的站到了凉河坝上。
幺鸡与武景同终于并骑,望着穷途末路的突震道,“怎么样?突震,受降吧!别挣扎了,你没路了。”
突震冷着脸不应声,眼神一个个盯着他们的脸看,似要记住今日合围到他的人脸一样,咬牙狞着一脸凶狠,呸一声吼,“妄想要本王投降,只有战死的大凉羌骑,没有投降的大凉战士,本王就是死,也绝不叫你们捉到,更何况……你们怎么就知道,一定能活捉本王呢?呵呵呵,看好了,看我大凉羌骑是怎么为他们的主子铺出一条血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