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景同愣愣的看着凌湙,开口道,“你竟说了和我爹一样的话,小五……”
凌湙摆手,“朝中局势与北境安壤的事都与我无关,武景同,你该考虑的是,明天要怎么从秦寿嘴里,套出和玉门县合伙走私的交易,我不信秦寿什么都不知道,能叫羌人过了登城,他发的那笔财绝对巨额,玉门县县令死前说过,那座私铁矿有一半产出,都贿了关节上的权贵,武景同,秦寿是谁的人?你敢动么?”
武景同一把坐直了身体,也不沮丧了,瞪着凌湙,“动,他要真干了那事,我有一百个理由弄死他。”
凌湙竖掌等他相击,“那就好,明天,我带你发财。”钱能抚慰人心,所以,别丧,跟着我走,有肉吃。
武景同又叫他逗的想笑,抿着嘴点头,“那哥的私库就靠你了,明天听你安排。”
明天,也就是隔日卯时,日光洒落大地的一瞬间,歇了一天一夜的大部队,开始往登城赶路。
这一赶,中间便没再停过,直到登城城楼在望,凌湙打马上前,和武景同并肩举目望去,写有秦字的将旗高高飘在城门楼上,五步一岗哨,个个持长枪,身上甲胄映着阳光,熠熠闪耀。
凌湙兴味感叹,“这是我看过装备最好的城门楼了,说北境穷苦,单看这里,可看着不像,明明就很富裕。”薅了那么多商队的羊毛,可不得富的流油啊!
武景同以前不觉得怎样,现在再看,刺眼又辣目,只觉脸上火辣辣的疼,这要是坐实了秦寿卖国私通羌人的罪,那这些兵丁身上的装备,就是踩着关内百姓的身子骨血赚来的,一但让朝庭那边先得知,下旨问罪,那他爹首当其冲的要受牵连,请罪折子都得递一打。
秦寿
武景同咬着这两个字,在唇齿边嚼了好几下,一拉马缰,率先领头奔出,“走,去会会他。”
而登城城头的瞭望台上,打着哈欠的守兵,眼神无聊的划过前方空地草场,突然,远远的,出现一条长长的壮观车队,人数近千,粮草、马匹、车辆,竟样样齐备,且有刀兵,他瞬间精神了,敲着鼓钟给门内报信。
明威将军府,秦寿正搂着最宠爱的小妾喝酒看舞,他刚得的一箱珍宝,正炫耀的摆在园内石几上,任府内女眷叽叽喳喳的挑捡抢夺,大方的摆手,醉熏熏道,“拿,随便拿,本将军有的是钱,你们只要伺候好了本将军,哈哈哈,珠宝银子管够。”
正莺莺燕燕的围了一团热闹着,一府兵冲门而入,拱手便报,“将军,城门外来了一队人马,据报,非常庞大,车马俱全。”
秦寿瞬间清醒,推开身上的小妾起身,“哦?这个时候竟然还有车队敢往我这边来?他们是不知道本将军的喜好么?哈哈哈!走,去瞧瞧!”临近年关,他这里已经有半个月没有大商队来往了,都怕年底被他薅掉一层皮,而他也已经很久没有亲自去城头收税了。
今天这一波人能劳动他亲自出迎,也是光荣脸大。
秦寿笑哼哼的捻着手指,走的得意非凡,自认潇洒。
老子天下第一威武!
第七十一章 跟条蛇唱双簧,也不怕被反……
纪立春给凌湙描述秦寿外貌的时候, 用了贼眉鼠目、尖嘴猴腮、鸢肩豺目,面目可憎等一系列贬损之言, 凌湙尽管不全信, 但脑中仍然顺着这些词,先行给秦寿定了个初版人物画像。
约莫是个身形消瘦,头发稀疏, 下颌骨沾着一撮小胡子, 完了走路耸肩驮背,眨着一双充满算计的小眼睛,在往来过路商贾身上拿刀片肉的奸险之徒。
然而,这形象先就自动匹配了, 许多贪官身边的师爷或谋士之流,与将军这个威赫的,整体以健壮强悍的存在背道而驰, 让人无法想像这样的人是怎么当的将军,又是怎么能镇得住一座重型关隘口。
因此,凌湙一边不信纪立春的话, 一边又暗搓搓的希望秦寿能符合自己的猜测, 成为将军堆里的异类,坐实其靠不正当竞争, 成为这处关隘口的实际掌管人的推断。
只要不是凭真本事当上将军的, 一遇强敌心必虚, 再有武景同的身份在此,他们大可仗着手里的证据,瓜分掉他这些年捞的钱财,尽量不动刀兵的过了此关隘,至于秋后算账, 那就不与他相关了,自有武景同回去与他爹交待。
那个羌人小帐的弯刀,和从玉门县县令田旗书房里搜到的账本,都能够当作证据来诈一诈他,哪怕那账本上并没有秦寿的名字,可只要凌湙想,假的也能说成真的那般底气十足。
一如他只给纪立春留了几个羌兵人头和弯刀,缴收了所有账目一样,皇帝那边只会得到一座私矿,和通羌的实证,至于私矿之前产出的财富,那将成为一笔糊涂账,分由死去的平西、玉门两县的官员承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