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知道战争会死人,但苗家小哥这一列,本不用参与的,是看着凌湙将拜左姬燐为师的情分上,属于义务帮忙,而凌湙也没料到,此一战会有如此惨重的人员伤亡,他这边小二百人的队伍,死了三分之二,还基本全是新招的,苗人小哥死了九个,重伤轻伤也有二三十,连同他和幺鸡,要不是能开大,早被杜曜坚削了,总之,这一战属于惨胜。
左姬燐叫他说的沉默了会儿,最后点头道,“那我替他们谢谢你,凌湙,你会亲自去我族的长老堂么?”
他如果收亲传弟子,是必要将人带回族里,进长老堂受考验的,可一路行来,他有点不确定凌湙会不会去了,贵人多娇,凌湙无论是他本来的身份,还是现今自己立下的威信,以及日后或会有更高的前途,他都不确定凌湙能如开始时,说的那样,要帮他建分部养虫,要拜他为师御养神蛊。
外族的孩子,一向都是练蛊的材料,他们族里还没收过除本族以外的弟子,尤其是御养神蛊的亲传弟子,他不能确定长老堂能不能许,但他想确定凌湙对他们饱含的诚意有多少。
这关系到两人以后,是坦诚以待的亲人,还是只有合作关系的盟友。
凌湙被问的诧异张眼,下意识回道,“师傅不带我拜祠堂么?亲传弟子只是嘴上说收就收了?那也太便宜了,满天下走一圈,那不撂地全是亲传了?师傅,你不能这么便宜对待我,怎么着也该摆大席,招全族老幼,当着所有人的面,宣告我的身份,本来我就没在族里呆过,回头在外行走,万一落自己人手里,我都没证据证明,自己是被族里承认的自己人,师傅,我是很认真的,你别笑,你要没钱跟我说,摆席钱我自己出,但身份,你一定要给我摆出足够的牌面,我凌湙可不当隐名弟子。”嘴巴秃噜一句,就说他是谁谁谁,傻子才会信吧!
左姬燐这下是真正的,从失去族人的阴影里出来了,眯眼笑骂了一句,“就你想的多,还摆大席,拜了祖师牌位,领着去族地转一圈也就完了,真要想昭告全族,你得成婚,成婚才能摆大席,那样就谁都认得你了。”
凌湙将脸歪向一边,“哎哟,头疼,蛇爷,快来给我按按,哎哟喂,真的好疼啊!”
蛇爷颠颠的捧着碗汤饼进来,忙忙的放地上要来给凌湙按脑袋,却叫凌湙止了动作,“先叫我垫垫,吃饱了兴许就不疼了。”
左姬燐叫他演的摇头,起身往外走,“你先吃,我去看看那些小子,伤药的事你不用理了,索性咱们车上都有,自己人,也不必抠唆简省,挨个灌两碗,不耽误赶路。”
凌湙跟后头道,“师傅回头把空车并一并,那些老爷的钱粮押一半上车,还有仓里的粮食,定会将消耗掉的药草车填满的。”说了要带人家去边城发展,结果路上耗了人家一半药,凌湙自然是要补给他的。
左姬燐摇摇手,笑斥,“自家人,不用这么斤斤计较,车的事我安排,回头你只管往上装粮草就行,北地情况不明,能带咱们就多带点,手里有粮心不慌,你师傅比你懂。”
他说的,也是凌湙想的,手里有粮就是依仗,他当然是能多带就多带的,尤其此次损了这许多人,光抚恤这块就要耗不少出去。
缺胳膊断腿的重伤者,就地安抚,看着兆县城门口,就着陆仓现在的身份,给他们落实个户籍都不难,轻伤愿意跟的就带着,不愿意的一样跟重伤者安排落藉,给够生活的银子,怎么都比漂泊当无家可归的灾民强。
还有那些愿意往北边讨生活的灾民,拉些力强的壮丁当车夫,替他们架着粮车还能赚点银钱,劳力这块倒是够够的,凌湙所烦的,是怎么化整为零,不惹人眼的将缴获的战马,和铠甲刀械带走,这一路的卫所好说也有几个,要撞上人家卡路障,他们指定叫人捉鳖似的一捉一个准。
凌湙就没想过要放弃这批物资,哪怕担着天大的风险,他也要尽可能的带进边城,有粮有械,有兵有马,边城再是龙蛇混杂,也得叫他掀个地朝天。
边城的主,哪怕他是初来乍到,也要占一半。
前世的各种际遇,叫他非常懂得强势不受人欺的道理,谦和,也只有在强势的支撑下才会有,否则就是懦弱、卑微。
凌湙不允许自己,在有两辈子知识量的打底下,还去跪舔边城那些逞凶斗狠者,比凶狠,他从来不输。
不知不觉,他就将蛇爷端来的一碗汤饼给吃了,然后又听见幺鸡在那头嚎,一时无语又好笑,“他这是嚎上瘾了?现在应该没有在解僵了吧?他嚎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