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案发时,你家公子也不在家?”
“公子今日在前院接待几名波斯客商,还特地请来玉湖花坊的碧玉娘子献舞。”
红鹤挑眉,神色疑惑不解。虽说大户商人家里请名妓献舞也是很常见的事,但这王长飞在封乐县有爱妻如珠如宝的名声,殊不知原来再爱恋妻子的男人也会有约名妓赴宴的习惯。
大约看到红鹤的怪异的脸色,顾总管赶紧解释到:“我家公子与那碧玉姑娘平日里素不往来,只是那几位波斯来的客商想要一睹我大唐名伶的风采,这才托人将碧玉姑娘请上府来。”
“那发现尸体的是何人?”
“发现尸体的正是……”顾总管犹疑了片刻才斟酌着答道:“是我家公子和几名家仆一起见到少夫人倒在这台阶之下。”
红鹤瞥了一眼那气若游丝的王长飞,已被人搀扶到一张软塌上,正捂着喉咙一阵阵地作干呕。
“在这之前可有人目睹过这藏书阁还出入过何人?”
“婢女在家宴开始后给藏书阁送了一次蜡烛,就再无人见过少夫人。”
那婢女脸色发黑:“酉时刚到,奴家将蜡烛送去的藏书阁,当时少夫人还好好的,叮嘱我不要再来送饭扰她看书。谁知……谁知……”她一时之间竟然语塞说不出半个字来。
“王公子的家宴是从何时开始的?”
“是从申时开始,还未到戌时就结束了。”
这么说来素仙死的时候,王家的家宴已开始至少有一个时辰了。红鹤想到。
“这藏书阁的门是从里面反锁的,公子和家仆用了好大的力气才将门撞开。这里本来是王府最僻静的地方,少夫人嫁进来之前,就连家仆也很少过来打扫。”
红鹤看到藏书阁地上的确散落着几块被撞裂的门闩。
“你家老爷可在?”乐文青突然问道。
“昨日老爷与夫人去了云门寺斋戒,原定三日后才返家中。老仆已差人快马送信去了。”
“名妓碧玉和波斯人现何在?”
“碧玉姑娘与波斯客人都已离开后,公子才和家仆在藏书阁找少夫人。公子听说夫人未曾用膳,还特意叫人打包了宴席上的菜肴一同带过来。那碧玉姑娘?想来是自行回到了玉湖花坊。波斯人已由老奴遣家仆送回了客栈。”
此话倒是不假,红鹤来时看到藏书阁的书案上放着红漆食盒。她走过去揭开盒子查看,一碟金乳酥,一碟火焰盏口,都是富裕人家宴会上的常见菜式。
她环顾四周,这只是一间布局简单而光线阴霾的书阁,入门便是几张丝绸软垫的坐塌,坐塌后是一张洁净的书案。而书案后方除了坐的软塌之外,还有两排到顶的架子,架子上有层层叠叠地摞起书卷。而房间的左边是一扇拴好的窗户,右边就是素仙倒下的后门,后院走出去有个小小的院子,院子四周以夯土筑墙围绕了起来,院中放着两把摇椅,同样都垫着丝绸软垫,摇椅旁边还有一张茶案和一副茶炉。
土墙后不远处是一座垂直的山崖。
“这墙后面,可还有别的路?”红鹤回头问管家。
“并无,这墙后是王府外的地界,除了杂草就是山崖。”
“我的仙儿啊!”红鹤听到屋内突然传来一声凄凉地嚎哭了一声。王长飞晕死了过去,被婢女掐着人中。
众人在一旁见了此番悲伤的情景,都颇为感慨。
待勘察完现场,县衙的陈仵作早已候在门外等着初步查验尸身后再运往义庄仔细查验。回程途中,已是子夜,路边除了偶遇的一两队骑马巡查的兵人,他们都举着火把。那光远远地望去,在漆黑的夜里,无比刺眼。
“来者何人?夜禁时间为何还在外闲逛?”马上的兵人厉声呵道。乐文青用手挡光,眯着眼答:“封乐县县令乐文清是也。”
“对不起乐大人。”那人慌忙道歉:“不知是大人在外办公,多有冒犯。”
“罢了,尔等也是职责所在。”乐文青挥挥手。
一旁的红鹤却突然问道:“你们今日都只巡查西坊?”
“回小姐,一到夜禁时间坊与坊之间的大门都会关闭,我们每晚只负责一坊的巡查。”
“那你可见那平湖花坊的牛舆经过?”
“小姐问的可是花魁碧玉的牛舆?在那日落时分坊门关闭之前,她就离开了。小人当时正在坊门前与守卫交接,碧玉姑娘的牛舆轮子卡在了路面的石缝里,我们前去出力将那轮子抬了起来。当时碧玉姑娘还下了牛舆与我们交谈,所以绝不会弄错。想来是酉时刚过,戌时的鼓才敲完不久。”
红鹤向兵人道完谢,乐文青问她:“鹤儿是否想探究那碧玉是否仍在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