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行礼谢恩,陆续离开养心殿。谢祯也示意恩禄带着殿中众太监和女官出去。
殿中只剩下谢祯和蒋星重两人。
谢祯转向蒋星重,弯腰伸手,将蒋星重的双手握在掌心中,紧紧握住。
他看着蒋星重的眼睛,忽地笑了,哑声道:“此去不知多久……”
他虽是笑着说的,可声音很轻,蒋星重的心忽地一抽,好似被一个大手狠狠捏了一把,跟着便觉鼻子有些酸。
他们都知道战场凶险,都明白此行凶险,所以蒋星重也不愿过度渲染着即将分别的悲伤氛围。
她强压下心间酸涩,硬挤出一个笑脸,对谢祯道:“你我都是看重家国胜过自己的人,暂时分别,是为了大昭臣民更好的未来。你且安心坐镇顺天府,只有你运筹帷幄,我得胜的几率才会更大。”
谢祯看着她笑开,随后点头。可头都没点完,他却忽地侧头,似是在隐藏什么,未及蒋星重看清,他已伸手一把将她抱进了怀里,紧紧拥住。
火热的体温瞬间便将蒋星重席卷,这般两心相印的紧密,叫蒋星重心间生出深深的眷恋,伴随而来的还有无尽的安心。蒋星重双臂紧紧环着他紧窄的腰,脑袋枕在他的肩上,久久不愿离开。
风险与危险都显而易见,说再多都是徒劳,他们没有多言,只这般紧紧地相拥。
不知过了多久,谢祯本抱着她的左臂,缓缓松开,手从她肩头滑过,捧起了她的脸颊,重而热烈的吻在她唇上落下,蒋星重闭上了眼睛,顷刻间便沉沦进他如洪水决堤般的涛涛热情中……
成亲半个多月,蒋星重并不知他还有如此失控和热烈的一面,他所有的担忧与不舍,都以这样的方式,炽烈地告诉了蒋星重。这一夜红烛帐暖,那烛火摇摇曳曳,仿佛一盏长明之灯,久不见平息……
她不知是何时在谢祯怀中昏睡了过去。成亲这么久以来,她每一夜都睡得很好,可是今夜,睡得却并不好。睡梦中,时而是前世的兵荒马乱,时而是身披铠甲的战场厮杀,时而得见征战胜利,时而又见一败涂地……
她频频半醒,醒后便下意识去抱谢祯,想更多地记住在属于他的气息。
第二日,蒋星重还是寅时三刻,便自然醒来。
她睁眼的瞬间,便对上谢祯那双狭长的丹凤眼,正静静地望着她。眼下又出现了淡淡的乌青。
蒋星重问道:“你没睡吗?”
谢祯伸手抚摸她的鬓发,只道:“睡不着。”她今日便要入镇勇军,今夜便要领军开拔,他如何能睡得着?
蒋星重心知他的忧心,轻叹一声,抬头在谢祯唇上轻轻落下一吻,对他道:“我们都要保重!可好?”
谢祯握住她的手,拉进自己怀里,认真应下:“好。”
即便他们想多温存一会,可现实并不给他们更多的时间。相拥片刻,二人便从榻上起来,唤了女官进来梳洗。
梳洗后,蒋星重再次换上了盔甲。谢祯亲自帮她系好盔甲外的罩衫,随后命恩禄拿来裘衣穿上,牵起蒋星重的手,同她一道出了养心殿。
天还未亮,谢祯和蒋星重上了备好的轿子,一路往宫门处而去。
出了内宫门,要随同蒋星重同去的傅清辉,已经牵马等在外宫门处。
轿子落地,在众太监手中昏黄的灯笼光线中,谢祯将蒋星重送到了马旁。谢祯看向傅清辉,叮嘱道:“清辉,你要替朕,护住皇后!”
傅清辉敛袍跪地,郑重道:“臣定以命相护!”
谢祯弯腰,亲自将傅清辉从地上拉起来,拍拍他的肩,再复叮嘱道:“你也要保重!”
傅清辉应下。谢祯看向蒋星重,目光久久难以收回。
蒋星重冲他一笑,随后一跃上了马,从谢祯手里接过了缰绳。傅清辉亦上马。
蒋星重垂眸望着谢祯,就这般静静对视好半晌,她忽地拉转马头,一声清脆的“驾”响彻宫道,便同傅清辉一道纵马离去。
谢祯扶手站在原地,目不转睛地盯着蒋星重的背影,看着她,直到消失不见。
不知过了多久,恩禄躬身行礼道:“陛下,皇后娘娘心地良善,吉人天相,天佑善人,自会平安无事。”
谢祯的胸膛一起一伏,随后叹道:“是啊……”上天既然能给她梦中预警,那定然也会护着她平安无事。
蒋星重和傅清辉一路纵马疾行,天刚刚亮,便已抵达顺天府郊外的镇勇军军营。
哨兵一见两人纵马前来,立时提高了警惕。待二人走近下马,方才看清来者是蒋星重,哨兵立时朗声,大喜道:“蒋兄弟!你回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