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饿得前胸贴后背的蒋星重,火气一下冒上了顶端。
许是怒极攻心的缘故,蒋星重的脑子一下清醒了过来。所有的过程、细节,全部在她脑海中串成了一条线。
从沈淑的话中可以得知,他们出身西北陇州,但绝不是住在陇州城中,而是陇州下辖的村子上。
且这村子应当极是偏僻,所以哪怕跟随夫君来京两年的沈淑,香悦斋都当个宝,听到山上修石梯还是觉得新奇。沈濯在顺天府城外的庄子上都能迷路,直说地方太大了。
而这沈濯,全程如此怠慢、失礼。本该登门拜访,却成邀请他们上门。本该早早在家待客却迟到一个时辰,晚来那么久也不道歉。上车就说那么失礼的话,甚至刚才还那般颐指气使,甚至连去买卷饼都没有她的份。
何止是怠慢,失礼,更是自私到了极致!
而且,蒋星重完全理解,他们绝不是故意如此怠慢失礼,而是他们的出身,他们所处的环境,注定他们根本想不到那么多。
这是一种,纯天然的,蒙昧的自私。
纵然他们不是故意的,但蒋星重实实在在受到了伤害。
想通此节,蒋星重怎会再惯着这兄妹二人,她转眼看向沈濯,冷声道:“沈都事,你方才下车时,那句颐指气使的‘你等着’是什么意思?”
沈濯和沈淑都看向蒋星重,沈濯嘴里还嚼着卷饼,二人眼里皆流出一丝迷茫。
蒋星重上下打量了他的官服一眼,毫不留情地嘲讽道:“怎么?沈都事小小七品官,过官瘾过到我头上了?”
第078章
话音落, 沈濯和沈淑都愣了下。
沈淑似是完全没想到蒋星重会忽然变脸,看向自家兄长,抿着唇,神色间有些慌乱无措。
蒋星重见沈濯垂下眸去, 躲开了蒋星重的目光。他似打圆场般地笑了笑, 神色间全然是被拂了脸面, 下不来台的尴尬之色。仿佛他笑一笑,这难受的场面就会过去。
蒋星重气还没消, 怎么可能给他台阶?她冷嗤一声,接着道:“我若是没记错,你我是爹爹牵线, 今日来见面相看的吧?看沈都事的样子, 我还当我是您的下属,今日来找您述职了。”
“呵呵……”沈濯复又笑了笑,面上那种下不来台的尴尬更明显,语气明显怂了一些, 他道:“跟下属说话习惯了,习惯了……”
“习惯了呀?我见过皇帝跟前的大红人,也没您这么有官架子。沈都事是拿根鸡毛当令箭当习惯了吧?还你等着,态度那么横, 横给谁看呢?我寻思我也没得罪你沈都事吧?”蒋星重毫不留情地嘲讽。
沈濯复又呵呵笑,脸色都有些胀红,手里的卷饼似乎也不香了,反复摆弄。
蒋星重一点气也不想留, 干脆从头数落起来, “你身为男子,我阿爹又是你曾经的上司。此次安排相看, 你本该上京登门拜访,可你却反倒是让我和兄长大老远出城来你妹妹家。”
沈濯闻言呵呵笑道:“我妹妹一个人在京城多年,她实在是不容易,我想着好不容易来趟京城,多陪陪她。”
蒋星重抽了抽嘴角,道:“你妹妹不容易,我就很容易,大早上坐车将近一个时辰,还要在你妹妹家,等你等将近一个时辰,我活该吗?”
蒋星重越说越气,剜了沈濯一眼,跟着道:“我和兄长本体谅你怜妹之心,这才同意在你妹妹家相见。你本已失礼,可你倒好,不念着我和兄长的理解之恩,反而还好意思叫我们等将近一个时辰。沈都事,全世界都要围着你转吗?”
沈濯这会全然没了方才的颐指气使之态,脸色涨红。分明已经被蒋星重怼得下不来台,可他还偏要强撑着一副笑脸,仿佛他没有被数落一般。
沈濯又呵呵笑笑,道:“京城地方实在是太大了,迷路了……”
“那你为什么非要在今早去给你堂姐送东西?明知在邀请了我和兄长的情况下,你还要去送。请问你要给你堂姐的是什么顶要紧的边疆军报吗?就得在今早非送不可。而且你上京已有两日了,昨日为何不去?再不济,你明日去,就非得在邀请了我们的今日去?”
沈淑人完全呆住了,似是受了惊吓,都不敢插话。
沈濯复又笑开,道:“堂姐也在京多年,实在是不容易,我上京基本计划好了。前日休息,昨日帮妹妹修缮屋顶,今早去给堂姐送东西……”
蒋星重彻底气笑了,弄了半天,人家的计划里根本就没有她。
听到这儿,蒋星重算是明白了。全天下的人都没有他家里人重要,涉及他家的事,其他人都得靠边站。因为他的姐姐妹妹们,实在是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