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琐碎的折磨,即便是皇帝亲派的宦官又有什么法子?难不成去皇帝跟前嚼这种舌根?而且皇帝只看结果,事情办不好,那就是没本事。宦官又有什么办法?终究是群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张济全然没将蒋星重放在眼里,不知是他,整个大昭,又有哪些文官、武将会将宦官当个玩意儿。面子上糊弄过去就得了。
蒋星重自是不知张济背后的这些盘算,她一路来到张济指路的庑房,一把将门推开。
门刚打开,一阵冲天的酒气便扑面而来,还夹杂着脚臭味,熏得蒋星重眼睛都有些睁不开。
她扇了扇,跟着又在门口站了会儿,叫屋里的味儿散去了些,这才走进屋内。
她转头一看,便见一名胡子拉碴,看起来三十多岁精瘦的男子,四仰八叉地躺在榻上,脑袋都掉出了榻边,身上还穿着盔甲,呼噜声震天。
姓孙?前世那个将勇卫营重新整顿起来的人?蒋星重记不清那人的名字,眼下颇有些怀疑是不是眼前这个人。
蒋星重走进屋内,拿起桌上的雁翎刀,来到塌边,握着刀鞘,用刀柄狠戳那人的肩,大声唤道:“喂!醒醒!孙德裕!醒醒!”
戳了孙德裕好半晌,他似乎才感觉到疼,蹙着眉睁开了眼睛,连人都没看清,随即便骂道:“别他妈打扰老子睡觉,给老子滚!”
蒋星重一声嗤笑,直接提刀,狠狠重打在孙德裕肚子上。
“唔——”孙德裕立时从榻上弹了起来,眼睛瞪如铜铃,那一瞬间,他险些将昨夜吃的东西全吐出来。
蒋星重这才收刀,嗤笑着挑眉道:“孙德裕,在下京营提督,起来行礼!”
第068章
孙德裕闻言, 宿醉,再加上腹部剧烈的疼痛,让他脸上出现迷茫之色。
他看着蒋星重迷茫了好半晌,直到肚子上的疼痛渐去, 方才迟疑着问道:“提督?什么提督?”
“呵……”蒋星重气笑了, 再次道:“京营提督。”
孙德裕愣了好片刻, 手停止揉按肚子,放下来撑榻, 坐直了身子。也不见他行礼,他只拉了下衣襟,便道:“哦, 陛下想起来给京营派提督了?这意思是, 往后勇卫营有人管了?”
蒋星重打量他两眼,见他神色还算清明,并没有混沌迷蒙之色,便挑眉道:“对。”
说罢, 蒋星重眼露不快,问道:“今日我来巡查营务,你身为勇卫营副参将,别说卯时起来练兵, 竟是连早晨叫人的锣鼓声都未听见?孙德裕,你这副参将是怎么做的?”
孙德裕闻言一笑,颇有些无赖地冲蒋星重摆摆手,挑眉道:“诶, 提督, 您也莫生气,更莫急着教训我。我且问您, 今日勇卫营你也见着了,从上到下的烂着,我去与不去,请问能改变什么吗?”
蒋星重一时语塞,只道:“你好歹是副参将。”
“呵。”孙德裕一笑,接着道:“如若勇卫营好生操练,营务庞杂,参将必然需要我这个副参将帮忙处理,我自然就闲不起来。可现在的勇卫营,那还算个军营吗?参将在我头上,我又没话语权,大家伙没事做,我与其去讨嫌,干嘛不过些自己舒坦的日子。”
这些话蒋星重听明白了,她不由重新打量孙德裕两眼,有些怀疑他就是前世那个将勇卫营整顿好的送孙的参将,便问道:“言下之意,是如今参将不合格,而你身为副参将,无法左右参将的决定,所以才这般荒废度日。”
孙德裕起身,边倒茶边敷衍道:“你这么想也行。”说罢,孙德裕自端起茶杯咕嘟咕嘟地给自己灌水。
蒋星重转身走到桌边,走到孙德裕的视线内,对他道:“我有意整顿勇卫营,但如今的参将是个滑头,我需要人配合。”
孙德裕闻言看向蒋星重,神色认真一瞬,但也只是一瞬,跟着又变成之前吊儿郎当的样子,摆手道:“你整顿不了。”
说着,孙德裕端着茶杯,坐去了椅子上,闲情逸致地喝起了茶。
蒋星重再次走进他的视线范围内,问道:“你怎知我整顿不了?”
孙德裕道:“勇卫营都荒废多少年了?大多是辽东战场上退下来的老兵,要么就是有些家底的花钱塞进来的废物。”
孙德裕看向蒋星重,端着茶杯,颇有一副指点江山的模样,挑眉对蒋星重道:“整顿的前提是,它还有救。可现在的勇卫营,有救吗?除非重新抽调人选,重新组建,不然根本没可能。你一个太监,虽担了京营提督的职务,可你有调兵之权吗?你能从兵部尚书手里头要出来人吗?你不能。你要怎么整顿一群本来就没有能力的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