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之前，他真想问问。
这二十年，许德雄不是在等待一个儿子的成长，而是在等待一个玩物长大吗？
许德雄真是他的亲生父亲吗？
许止眼眶润了。
他从小听话懂事，从不反驳父母，努力做他们心目中的合格接班人。
没有童年，从会说话起，就在学习。
甚至为了许德雄的期待，他连朋友都没有一个，不断充实自己，力求做父母要求的完美贵公子。
他做错了什么？
因为这张脸太过好看吗？
可这不是他们给他的吗？
所有的痛，所有的恨，都源自，许德雄曾是许止眼里的高山。
那个永远儒雅温和，对待家庭公司都负责，从不沾花惹草的完美男人。
许止到底没有忍住。
落下泪来。
他垂眸看着水泥地面，看着手里干瘪的鱿鱼干，看着那扭曲的右腿。
泪，一滴滴，砸在地面。
晕染了一片。
最后一次软弱。
他一定，一定会杀了那个畜生！
【呀？是好吃哭了吗？】
娇娇软软的疑惑心声。
让泣不成声，安静哭着的许止，哽住了。
傅暖意好奇盯着许止手里的鱿鱼干。
不香甜。
丧尸除了血腥味，人肉味，根本闻不到其他食物的味道。
傅暖意不知道。
不过也不妨碍她，想要尝试。
傅暖意摇晃着脑袋靠近许止。
俯身盯着他手里捏着的包装袋。
许止狠狠一擦眼泪，抬起头，怒气冲冲，“站远点！”
习惯性无视。
傅暖意根本察觉不到他的情绪，依然盯着鱿鱼干。
【看着不好吃呢。】
这心声还透着点委屈。
许止深吸一口气，反复提醒自己。
好了，最后一次软弱结束。
活下来，更重要。
他不搭理傅暖意，举起手里的鱿鱼干继续撕咬。
边吃边瞪着它。
仿佛在啃它的肉。
傅暖意看不懂这眼神，继续俯身。
最终那猫耳头盔，戳到了许止的额头。
让他挑眉又咬牙往后仰，“后退！不然饿死你！”
饿？
傅暖意听懂了，乖巧往后退。
眼神里满是委屈。
许止看着它那双大眼，好气又好笑，撇过头继续啃。
说来也奇怪。
其他丧尸的眼睛都雾蒙蒙，仿佛白内障一样，很难看。
而它这双大眼睛，还有神，还有光。
甚至能看出情绪，跟其他丧尸完全不一样。
想到这里，许止更沮丧了。
瞧，一个小丧尸都能保有最后一丝人性。
他的亲身父亲，人模狗样，却比丧尸还不如。
傅暖意见他吃一会儿停一会儿，好着急，嘶哑嗷嗷：还要！
“知道了！”许止没好气应了一声，费劲嚼着鱿鱼干。
他的异能已经恢复了一些，但体力不行，不能浪费给它。
先敷衍着吧。
第8章 旱地拔葱
许止太累了，鱿鱼干太难啃了。
好在店铺门口有一台冰柜，里面还有水和饮料。
他使唤不动傅暖意。
就算使唤，这小丧尸估计也不懂。
许止忍着痛，扶着货架起身，拖着右腿，一步步走到冰柜前，拿水。
傅暖意全程呆呆看着。
反正只要守着她的食物，不被那些丑陋东西抢走就好。
许止咬着牙拿到水，回到货架边，摸着货架缓慢坐下来。
长这么大，他还没到过这种地方。
哪怕末世来了，他都被保护得很好。
别说杀丧尸，安全区都没出去过。
他其实知道世道变了。
可许德雄说为了他的安危，让他老实待着。
谁能知道，连鸡都没杀过的人。
狠起来，直接连杀八个人。
想到这里，许止心中翻涌着恶心感。
之前为了活下来，根本没时间考虑这些。
之后更是混乱。
现在静下来，想到匕首捅进肉里，那种粘腻、软和的质感。
锋利的刀刃卡在骨头上，拔不出来的慌乱。
许止仰头闭目。
将手里喝了两口的水，直接往头上浇。
甩了甩淋湿的碎发，大口喘息起来。
没事，他都会适应。
以后还会杀更多人……
傅暖意歪头看他给自己淋水。
莫名觉得翻糖人没有那么香甜了。
可是，却更好看了。
淋湿的许止，微仰头愣愣喘息着。
水从碎发上滴下来，划过他白净的脸庞。
水滴顺着高挺的鼻梁，划过粉润的唇。
那双星光熠熠的眼，黯淡着、伤神着、悲哀着。
裹着令人心碎的浓厚晦暗。
带着一种润泽又支离破碎的美感。
水也浇湿了他满是鲜血的T恤。
服帖的衣服，显出他的胸肌、腹肌，随着呼吸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