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号褚云羡挂在她的衣袖上晃荡晃荡,今日的它不如往常那般有活力,闭着眼抓着她的衣袖,摇摇欲坠。
潇洒哥看到它,意味不明地怪笑了一声,化成一缕红光,回到了印记空间中。
扶光轻轻甩了甩衣袖,小木人抓不住,直接掉了下去,又被她反手接住。
“还没睡?”她问道。
原本乱糟糟的心情,奇迹般被抚平了不少。
小木人翻了个身,侧着蜷在她的掌心,脑袋蹭了蹭她的指腹。
扶光:“……”
她起身披上外衫,往外走去。
褚云羡寝舍院子的大门未锁,轻轻一推,入眼便是一片梨花白,清香沁人心脾。
眼下并非梨花花期,花却开得灿烂。
整个院子被淡淡的乳白色光晕覆盖,大约就是它,让梨花林四季不败。
行走在石径小路上,时有花瓣簌簌飘落。
扶光暗戳戳想,难怪他身上总是带着梨香……
腌入味了吧。
说起来,她还是头一次来他这边。
像他这种从小在宗门长大的,院子已经住了许多年,早就改造成了自己喜欢的布置。
原本的院子已经被她炸毁,师尊还为他一比一还原。
就这片花林,恐怕就费了不少功夫。
这也足以表明,宗门是真的很看重褚云羡,当初那段时间的禁闭,她也关得不冤……
一路畅通无阻,来到卧房门口,她敲了敲门,没有回应。
睡着了?
她当即便打算离开,明日再找他。
小木人动了动,她摊开手,便见它呈大字平躺着,睁开眼看着她。
扶光:“……”
左手边的窗户传来一阵声响,扶光看向那边,里面探出一个白毛脑袋,“你找谁呀?”
扶光嘴角上扬,就这状态,还画符折花呢。
她绕到了他面前,语气带着笑意:“褚云羡在不在?”
他表情迷茫,摇头。
“那你是谁?”
这个问题让他有些苦恼,低着头思索了片刻,才弱弱地说道:“……不记得了。”
“你记得我是谁吗?”扶光饶有兴趣地逗他,想起了他脑子坏了的那段时间。
“记得。”他嘴角扬了扬,身子倏地往前倾,一字一顿认真地说道,“谢、扶、光。”
灵酿的甜香与梨香交杂着扑向她,脸颊攀升起臊意。
玩闹的心情瞬间消散,扶光稍稍往后仰,和他拉开一点距离。
目光又落到他眼睛的位置,即使是酒醉后的夜晚,他也不曾取下白绫。
等她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伸出手,隔着白绫触碰他眼睛。
扶光:“……”
她问:“你这样……这样会不舒服吗?”
他微微瑟缩了一下,语气带了一丝委屈,“不舒服。”
说着便自己去解,解了许久也没解开,有越束越紧的趋势。
扶光心中一软,语气中揉杂着不易察觉的柔和,“你转过身,我来帮你。”
他手中动作不停,像是没听见。
“……”
算了,不指望醉鬼乖乖听话。
扶光干脆爬窗,打算直接翻进去。
人都坐在了窗台上,动作突然打住。
视线中,褚云羡盘腿坐在窗边,屁股底下是他的床铺。
原来他就睡在靠窗的位置……
窗前、床榻这关键字眼,再加上另一个个当事人褚云羡在场,成功地勾起她不小心看到且面红耳赤的回忆。
算了……
这白绫不解也罢!
短暂静默后,她还是决定先回去,等他明日清醒再过来。
刚有动作,正在一个劲埋头和白绫作斗争的人,忽地抬起头,猛一下拉住她的手腕:“你去哪里?”
力道不轻,她本就对他没设防,直接被带得整个人朝里面栽下去。
“咚”一声响,两个脑袋结结实实撞一起。
扶光眼冒金星,还记着不能弄脏他的床,硬是没让鞋碰到床铺半分,手心用力一撑,飞身落地。
褚云羡则趴在床上,一动不动,银丝如瀑般散落在身侧。
“嘶……”她揉着脑袋坐到床边,推了推他。
他没动弹,本就喝醉了的人,被撞这么一下,晕睡过去也正常。
问题不大。
白绫的活结被他自己扯成了死结,扶光也解不开,干脆直接将它弄断扯出来。
月光从窗户洒落进来,他呼吸安稳舒缓,长睫在下眼睑投下一片阴影。
她趴在床边,拱起的被褥挡住了下半张脸,只露出小半颗脑袋和明亮而清澈的双眼,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昏睡中的人。
许久后,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褚云羡右眼眼下角。
有一颗小小的朱砂痣,如沁出的血珠般将落不落。
上一次解白绫看他眼睛时,关注点都在瞳色上,她竟然没注意。